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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47:32 作者: 師小札
    開門的是葉斯承,他上身穿了一件淺色的襯衣,底下是一條絲光質地的休閒西褲,沒有穿襪子,光腳踩在拖鞋裡。他似乎是剛洗了頭,頭髮微濕,又黑又亮,身上有沐浴露和洗髮水的香味,稍微靠近就可以聞到,他用的牌子沒變。

    意外的是,從廚房裡傳出來一股排骨的香味。

    「我在燉湯。」葉斯承微微一笑,俯身為何蔚子找了一雙拖鞋放在她腳前。

    對,香菜排骨粉絲湯,是葉斯承唯一會燉的湯,曾經的何蔚子可以連喝幾大碗。

    何蔚子脫下平底鞋,換上了拖鞋,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葉斯承挺直背,轉身走向廚房,一邊走一邊隨意地問:「想喝什麼?」

    「紅茶好了。」

    葉斯承打開一罐金眉紅茶,用茶匙拿出一小勺放在玻璃杯里,用熱水泡開,然後準備了一塊杯墊,一起放在何蔚子面前:「當心,有些燙。」

    何蔚子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杯壁,的確非常燙。

    很快,水就成了漂亮的煙紅色,看起來像是夕陽下山頂的雲霧。

    他們都喜歡喝茶,在他的指導下,她也學會品茶,西湖龍井,洞庭碧螺春,黃山毛峰,廬山雲霧茶,武夷大紅袍……各種茶,每次他出差回來都會攜上兩罐,她會驚喜地接過,然後找一個安靜的時間,泡好,兩人各一杯,聽音樂,看書,說說笑笑。

    時間長了,回憶倒是很清楚。

    也許六年真的不是一個短暫的數字,她又是記憶很好的人,好到小時候第一次吃的糖人是什麼顏色,什麼樣子,什麼味道都記得一清二楚,又何況是六年,根深蒂固的生活習慣和印記讓她無法完全從大腦里抹去。

    兩人靜靜地面對面,葉斯承先開口,說了一些關於自己中瑞能源的事情,以及國家對於能源產業的最新政策,又問何蔚子恆鑫最近有什麼動態,何蔚子也不忌諱地說了很多,兩人就像是生意上的朋友一樣,互相取經,互相探討,不提半點風花雪月。

    中午,葉斯承除了親手燉排骨湯之外,還炒了一個番茄炒蛋,一個蘆筍炒肉片,拌了一個水果色拉,連著白米飯一起端上來,放在桌子上,笑說:「嘗嘗我的手藝。」

    何蔚子每道菜都細細嘗了,湯也喝了一大碗,點頭讚許道:「味道都很好。」

    「我很久沒有下廚了。」葉斯承邊吃飯邊說,「這幾年都是吃外面的,有時候媽會送飯菜過來。」

    提到張瑩蘭,何蔚子微微一怔,抬眸看葉斯承的表情,他面色平靜,半點波瀾都沒有,繼續說:「還是媽做的飯菜最好吃,我喜歡吃她做的烤蝦和清蒸魚,味道和五星級酒店的一樣。」

    腦海里浮現張瑩蘭躺在病床上的畫面,何蔚子喉頭有些堵,說不出什麼話,只覺得一股酸澀湧上心頭。

    「最後悔的就是以前沒有多抽時間陪陪她老人家。」葉斯承靜靜地說,「等意識到自己的不孝,再想敬點孝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說著抬眸對上何蔚子盈盈亮亮的目光,突然輕笑了一下,「只能是自己慢慢後悔了。」

    兩人吃了很久,何蔚子觀察到整個客廳,廚房的裝修,布置,擺設和當年她住在這裡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半點變化,甚至連她當時擱在冰箱上的兩個磁貼都還在,一個是糙莓,一個是香蕉。

    而牆上掛著的日曆本,竟然還是三年前的那本。

    吃完飯菜,何蔚子收拾碗筷,葉斯承伸手按住她的手,柔聲說:「我來吧。」

    他一直很少洗碗,基本都是由她來做的。

    此時此刻,他利落迅疾地將碗筷收拾好,端到廚房的水槽里,系上圍裙,打開水龍頭,拿出清潔劑。

    「你不戴手套嗎?」何蔚子提醒道。

    「手套?」葉斯承反問了一句,然後說,「沒必要吧。」

    何蔚子走過去,打開柜子,找到第二層的一個隔間,果然看見一雙嫩黃色的橡膠手套,取下來遞給葉斯承:「戴上吧,不傷手。」

    葉斯承笑著接過,戴好,又說:「我皮糙肉厚,其實無所謂。」

    他慢慢地洗碗,她就靠著冰箱看他。

    他比三年前瘦了一些,好像又高了一些,彎腰洗碗的時候,側臉沉靜,眼眸依舊帶著工作場合的認真,仿佛洗碗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袖口捲起,露出修長結實的小臂,優雅而從容地運作,洗著一隻又一隻甜白色的碗和盤子。

    以前,這些活是屬於她的,她洗碗的時候,他總會悄悄走過來,從後抱住她,唇貼上她的脖頸和耳廓,故意逗弄和騷擾,她抗議,但抗議無效,他會越纏越緊,黏著她,賴著她,一直等她洗完最後一隻碗。

    他說過他很喜歡她洗碗的樣子,感覺她很溫柔,很美好,看著看著忍不住靠過來毛手毛腳一番。

    「我帶你出去玩玩。」洗好最後一隻碗,葉斯承提議。

    作者有話要說:肥肥生日,更文,填土,扭肥臀。

    ╭(╯3╰)╮謝謝大家陪伴支持

    ☆、81章

    葉斯承載著何蔚子往江邊開去。

    似乎因為何蔚子坐在身邊的緣故,他將車開得很緩很穩,偶爾側頭看她一眼。

    何蔚子用淡紫色的發繩將長發扎了起來,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秀美優雅的側臉弧度,白皙的臉,紅唇,垂下的睫毛很長,像是漂亮的花蕊一般。慢慢地,她也察覺到葉斯承時不時側過臉來投向自己的目光,提醒道:「專心開車。」

    「好。」葉斯承這才收回黏著的目光,認真專注地看著前方。

    到了目的地,葉斯承將車停在離江邊不遠處的空地上,然後繞過車子,走到車後廂,打開後取出一輛自行車,對何蔚子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帶你騎車。」

    何蔚子一怔,看著葉斯承上了車,轉過頭微笑說:「快上來。」

    她想了想就走上去,橫坐在後面,因為腿長,腳尖就擦著地,她挪了挪位置,微微提腳。

    「坐好了。」葉斯承開始騎車。

    江邊大道寬敞平坦,是適合情侶共騎的最佳場所,何蔚子坐在葉斯承身後,眼睛時不時看見幾對學生模樣的小情侶騎著一輛自行車,歡聲笑語而去,只是那些血氣方剛的小男生騎車速度很快,完全是馳騁於風中,連帶著車後女孩的長裙隨風而起,說不出的純情浪漫,而葉斯承騎車速度慢多了,慢到何蔚子覺得時間像是凝固下來。

    她側頭,看著他的背,寬闊厚實,鼻尖嗅到屬於他身上的味道,清冽,優雅,也很好聞。

    越想越覺得這畫面詭異,人家是處於熱戀中的,十幾歲的少男少女,他們是三十多歲,離異後成陌路的男女。

    何蔚子正低頭想著「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猛不丁的,葉斯承騰出一隻手,探向她,抓住了她的一條手臂,不容質疑一般地貼在了自己的腰間,低聲說:「扶好了,別掉下去了。」

    何蔚子剛想說什麼,他又開口:「我沒想占你便宜,只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

    不得不承認,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抬頭可以看見水洗藍一般的天空,風很暖,像羽毛一般輕輕刷著臉頰,帶著幽幽的花香和一些澀澀的泥土灰塵味,卻是非常自然的味道,久坐在辦公室的何蔚子深深吸了口氣,有種錯覺,像是童年時候鼻尖貼在剛曬好的被子上,嗅到那種滿滿的陽光,溫暖又醇厚味道。

    剛結婚的前兩年,他們也常常一同出來爬山,騎車,游泳,打球,說好了要好好鍛鍊身體,親近大自然,後來事與願違,由於恆鑫發展得很快,悠閒美好的周末被源源不斷的工作應酬所取代。

    他們一起出來的放鬆的時間少了,就連旅遊都無法徹底放開,手機依舊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以防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找不到他們。

    而現在,是真正的一種「無所事事」,沿著江邊大道,看著江面上的油輪,客船,漁船,以一種很慢的速度在遠去,時間仿佛可以無限延長一樣,悠長,綿延不絕,像是湛藍無邊,和海水共一色的天空一般。

    這個下午,他載著她騎車,默不作聲地騎了很久很久,直到江面上出現紅艷艷的落日餘暉,何蔚子發現自己的小腿竟然麻了,動一動,那股酸勁散開來,帶著針扎的感覺,她輕輕抬了抬腿,蹙眉。

    葉斯承立刻停下來,下了車,柔聲說:「腿麻了?」

    「對。」何蔚子也下了車,彎下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腿肚。

    葉斯承已經蹲下去,修長如玉石的手按在她的左腿小腿肚上,有些用力地揉搓,那股酸澀針刺的無力感瞬間竄上來,何蔚子忍不住「啊」了一聲,他挑眉,收了收力道,繼續幫她揉捏,過了很久,她才覺得小腿上一股熱意升騰,那酸澀如針地感覺一點點消退下去,緊繃的肌肉又豁然輕鬆開來。

    江對面有一排商品鋪,葉斯承快步走過去,何蔚子在原地守著自行車等他,片刻後,他拿著兩瓶水和一隻烤番薯回來,遞給她。

    她喜歡吃烤番薯,一直很喜歡,尤其是烤得外皮發焦,裡面金黃色的番薯,每次吃的時候都會先聞聞味道,一種碳烤的樸實香味,勾得她口水立刻流下來。只是她很怕燙,每次都是雙手不停地翻滾著剛烤好的番薯,等到稍微涼一點後迫不及待地剝皮,咬一口又被燙到舌頭。

    葉斯承幫她將番薯慢慢剝了皮,拿出口袋裡的淺色格子手帕裹好番薯的底部,遞給她。

    她說了句謝謝,低頭聞了聞那香味,然後輕輕咬一口,這番薯很香甜,肉厚實卻不濕,正符合她的口味。

    葉斯承自己沒有買番薯吃,只是扭開礦泉水的瓶蓋,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的水。

    他們就靜靜地站在江邊,一起看著遠處金光閃閃的太陽一點點融入江面,一種溫暖的淡金色瞬間鋪開來,她側頭看了一眼他,發現他長睫毛上都沾上了金色的餘暉,光影綽約。正好他也側頭,目光對上她的,深邃悠長的眼眸瞬間柔和下來。時間像是靜止一般,他緩緩伸出手,攏了攏她的發頂,低聲叫了她的名字。

    她看著他,他的瞳孔里顯示出她的身影,很小的一點,卻也是占滿了全部。

    她微微側開頭,想躲開他的手,卻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手按在後腦勺,瞬間貼近他懷裡,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的兩片乾淨微涼的唇就精準地落下來,直接貼在了她的唇上,讓人無法躲開。

    鼻尖對著鼻尖,她看見他的眼眸越來越亮,帶著金色的光,逼人又犀利,他伸出舌尖抵開她的牙齒,攻城略池一般地竄進去,吻得很深,吞沒了她一切抗議,她的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音,太陽穴跳得厲害,他五指用力地扣住她的後腦勺,舌在橫掃,侵占,唇在輾轉,廝摩。他吻得太深,讓她連喘息的fèng隙都沒有,被迫承受他的層層侵入,鼻尖一點點變紅,眼睛被他呼出的熱氣熏得有些濕意,他看出了她的倉促和難受,鬆開了她,她正要罵,他又貼上來,再一次吻住,且吻得更深,更用力,更粗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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