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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47:32 作者: 師小札
    葉斯承不回答她這個問題,起身要走。

    「對了,我偷看過你的電腦,發現了有趣的東西。」阮緒緒突然說,「交易記錄和可疑資金。」

    葉斯承側身,悠長的目光投在她臉上。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你的電腦密碼。」阮緒緒笑了,「我也是猜的,竟然猜著了,你臨時密碼設得不謹慎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幫別人做壞事,還是風險很大的壞事,一不小心後果會很嚴重。」

    葉斯承的表情無波瀾,像是聽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你是故意的。」阮緒緒突然起身,伸出手指著葉斯承,「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將我推出去,讓你老婆發現,你根本就是想離婚,甩開你老婆,後來事情有變數,你立刻說要和我分手,我根本就是你的一個工具,你根本對我沒有感情,就連喜歡都是糊弄我的,大概只有可憐是真的。」

    「隨便你怎麼猜。」葉斯承低聲說,「但別自作聰明。」

    阮緒緒氣急,雙眼微紅:「你太不要臉了,竟然這麼對我……你根本早知道那晚是我對你下的套,你故意將錯就錯,徹頭徹尾地利用我……你混蛋,無恥,不要臉,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了。」她胸口起伏,過了好一會才輕笑,笑得有幾分詭異,「斯承哥哥,你死心吧,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的,你……只有下地獄一條路了。」

    「你是一個陰險卑鄙的商人,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吧,你已經洗不清了,沒有回頭路。」

    「我沒有想過什麼回頭路。」葉斯承說完就走,順便敷衍地點了點桌上的那瓶未喝完的威士忌,「你自便。」

    「下地獄吧。」阮緒緒站在原地喃喃說,「我等著看你下地獄。」

    葉斯承回到家,洗了澡,從冰櫃裡拿出冰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從喉頭灌下去,在胸腔和胃裡產生巨大地刺激。

    未開燈的房間一片黑暗。

    回頭路……他的確是沒有了。

    早在他做出選擇的那瞬間,他已經沒有了擁有何蔚子的資格。他不至於那麼天真,在離婚後還抱有可以和她回到過去的想法。

    五哥被暗殺逃路的那段時間,他為他做了不少事情,每一件都是骯髒醜陋的,也是極有風險的,他可能會入獄,可能會被殺,在那種情況下他只有一種選擇,即和何蔚子離婚。他很清楚何蔚子,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離開他的,就算他是一個全身血淋淋的惡魔,她都不會離開他的。

    除了他的背叛。

    他選擇了阮緒緒這顆棋子,走上了一條無盡的路。

    等到五哥平反了朱鏡標,從俄羅斯回到國內,真正殺出了一條血路,僥倖獲勝,事情有驚無險,圓滿結束--

    一切又都不同了。真是陰錯陽差。

    何蔚子已經發現了阮緒緒的事情,她堅持要離婚,而他無法做出任何解釋,將那些做過的骯髒事情告訴她?他內心最後一點尊嚴對他說不,那是他希望在她面前保留的唯一體面,他知道她一直喜歡純善,清澈的男人,她有她的底線。

    再者,他對阮緒緒是有一種感情的,準確說是愧疚。阮緒緒讓他想起了章澤凌,那個他一直逃避,不肯直視的名字。

    當年章澤凌出事後,他去醫院探望她,她反覆說:「斯承,我已經很髒了,髒到不能再髒了。」

    他無法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一次次和她說話,希望她面對真相,不要刻意逃避,逃避只會造成更重的心理負擔,她表面上笑,眼眸透露的情緒是自我厭惡和放棄。最後他疲憊道:「你在我眼裡是很乾淨的。章澤凌,命是你的,惜命的人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愛惜自己,不惜命的人只要一點小挫折就會放棄自己,不要怨天怨地,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說完就離開了。

    幾天後,就傳來了章澤凌自殺的消息。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他對她說的話,誰知,她竟然選擇了最慘烈決絕的方式。

    此後,章澤凌成了他無法直面的三個字,他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懲罰當初侮辱她的兇手,之後他去了她的墳地,和她告別,然後永久地迴避她的名字。

    如果他那時候再耐心一點,和緩一點地對她說話,結果也許不是那樣。

    即使到後來,他明確知道自己對章澤凌的感情已經不是最初那樣子,但依舊應該對她的事情負責。

    因此,他對阮緒緒竟產生了一種同情心,他偶爾會和她聊天,會讓她為他做飯,會想著讓家境貧苦的她過得好一些,問她家人的情況,等等。

    他對阮緒緒的這樣感情,就是在羞辱何蔚子。離婚時候,他本能,徒勞地說不,其實心裡一點底子都沒有,他知道她對他的錯誤是永不妥協。

    不可原諒,不可逆轉,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和她之間,這輩子都不可能挽回了。

    他早就失去了擁有何蔚子的資格,他不是何蔚子眼裡那個站在神壇上的男人,相反他很糟糕,他無恥,陰險,血液里流淌著洗不乾淨的醜惡。

    他用最壞的方式傷害了她,不該再自私地期待她的諒解,他要接受命運對他的懲罰。

    任何人做出任何決定,做的任何事情,都要為之付出代價。

    對他而言,這個代價是:

    世上縱有千萬條路,再沒有一條是他通向她的。

    他將視線投向臥室里的化妝鏡,曾經每一個清晨和夜晚,何蔚子都坐在那裡,細細地抹臉,梳頭,幾乎他一起床,就可以看見鏡中她柔和美麗的臉。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他低頭,手摩挲在玻璃杯的杯壁上,冰寒一陣陣傳入他的手心。

    *

    世上縱有千萬條路,再沒有一條是他通向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我向一些看文的朋友鄭重道歉,有看的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你堅持自己想法也尊重啦。

    晉江就是一個平台,以前我很喜歡和讀者爭辯,現在覺得爭辯其實沒意思,因為我說服不了任何人,「爭辯讓對方贏」也是一個真理。

    還是老話,看得不舒服我道歉,抱歉,我沒能寫出一個讓大家都滿意,很樂呵呵的小說(其實我也想啊,哈哈哈哈……)

    尊重所有人的想法,不再會想說服所有人,畢竟我們相逢也是一種緣分,都是好朋友,謝謝陪伴。

    我會越來越成熟和進步。

    謝謝大家包容和支持。

    ☆、78章

    「所以,你拒絕了徐湛?」何燦嘆了口氣,語帶惋惜,「姐,你要想清楚,徐湛這樣的人和感情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了也許就是一輩子的事。」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細細地覆蓋在瓷器茶壺,奶盅瓶,三層點心盤上,英式甜點的芳香彌散開來,伴著大堂里的古典音樂,讓人置身於暖暖懶懶的氛圍中。

    何蔚子緩緩將牛奶倒進紅茶里,用茶匙快速攪拌了一下,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好人,我真正被他打動過,尤其是在新加坡的時候,每天結束緊張的工作後他就會捧著飯菜出現,那種感覺真好,好到覺得和他這樣過一輩子也不錯。人一輩子不就是找一個一起生活的伴嗎?他很好,願意無條件接受我,我為什麼不能試著接受他呢?但回國後又不一樣了,他的所有事業必須清零開始,母親在接受心理治療,受不了半點刺激,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對他而言就是一種破壞,面對他,我只會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可怕。說到底,事實是我不愛他,卻一直在控制他,我非常自私。」

    何燦用叉子戳了戳盤子裡的糙莓塔,想了想說:「因為不愛,所以無法對他付出全部,覺得對他不公平是吧?姐,其實你沒必要過分自責,沒有人能從不犯錯,你早和徐湛說坦白相告了,他其實很清楚,只是在感情上選擇了不放棄……他很堅持很純粹,我佩服他。我一直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但是現在……」她頓了頓,朝何蔚子一笑,「我不會強求你怎麼去選擇,你做任何選擇我都不會反對。」

    何蔚子垂眸,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何燦見狀主動轉移話題,說起了徐豫。

    「他最近幾天都在家裡。」提到徐豫,何燦的話里透出無盡的擔憂,「情緒還算不錯,每天都陪著勛勛玩,但是他越這麼平靜我越擔心,都不敢過問他公司的事情,只是問他最近怎麼不去公司,他說有些累了,提前休年假。」

    關於徐氏高層震盪的事情,何蔚子也有耳聞,導火線是一個項目資金鍊的斷裂,造成徐氏股票暴跌,瞬間不利輿論排山倒海壓向負責人徐豫,傳聞董事會內部要求嚴懲徐豫。

    「多陪陪他。」何蔚子說,「再堅強的男人在這時候都會失落,沮喪,你得在他身邊給予他支持和鼓勵,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直說。」

    何燦點頭,又將手機新拍的勛勛照片遞給何蔚子看,何蔚子看了後大讚小外甥越來越可愛,眉眼之間都是徐豫的風範。

    說笑間,有人喊了何燦的名字。

    「燦燦,是你?」

    兩姐妹側頭,看見了穿著優雅,笑容盈盈的程錦真。

    程錦真穿了一身黑色天鵝絨質地的范思哲連衣裙,腰間是鏤空的蝴蝶設計,踩著七寸高的鞋子,右手拎著一直精緻的小包,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妝容,微卷的長髮及腰,儼然是當年那個身優雅自信的大小姐。

    「程姐姐。」何燦笑著打了招呼,「好巧。」

    「我約朋友喝下午茶,真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你,好久不見,你胖了一點呢。」程錦真笑說。

    彼此寒暄了一番後,程錦真就拎著包,踩著高跟鞋,裊裊婷婷地走向大堂裡面去。

    何蔚子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上周我在一個高峰論壇會碰到程嘉燁了,他現在可是業內的一面旗幟了,身邊圍著不少人,都是向他取經的。」

    關於程嘉燁的神話,何燦當然知道,兩年前他設計出一套網際網路的應用程式,突破了七十億的下載量,成了業內的佼佼者,隨即被DFG亞太區的執行總裁親自邀請擔任中國區的技術總經理,任職期內創新,改革不斷,取得了巨大成功,順利使得DFG在同行領域成為了領袖企業。他的身價一漲再漲,職位也一升再升,即將成為亞太區的技術總裁兼首席執行員。作為IT行業的新貴,他的身影屢屢在各大財經,商界雜誌出現,被一批年輕人追捧。

    「是啊,他現在不得了了。」何燦說,「我也常常在各大網站,周刊上看見他的訪談,發現他變了不少,性格不像以前那麼沉悶了,應酬媒體也有自己的一套了。」現在提及程嘉燁,她已經沒有多大感覺了,距上一次見到他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而那次是他特地來還她錢的,他除了再次鄭重向她表示了謝意之外,沒有多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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