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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47:32 作者: 師小札
掛下電話,何燦將事情和何蔚子說了,何蔚子不禁蹙眉:「你一直和程嘉燁有聯繫啊?」
「不是,我和他沒什麼聯繫了,他姐姐倒是常來賽格爾找我。」何燦面色逐漸發白,握著手機的手指白得泛青,「姐,道上的人抓了程嘉燁,這怎麼可能呢,程嘉燁孤來孤往的,雖然脾氣不好但不會主動得罪別人,也不會和不三不四的人來往,他怎麼就被抓了呢?」
何蔚子翻了翻白眼:「這我哪知道啊。」
二十分鐘後,程錦真就趕來了,何燦在這等待的時間內已經坐立難安,反倒是何蔚子又胃口大好地吃了一盤奶酪蛤蜊面。
程錦真坐下後就開始講程嘉燁被抓走的事情。原來在去年年中的時候,程錦真經由一個朋友的引薦和四個人入股一家勢頭不錯的餐飲公司,四人用了一百萬的資金共同入股百分之一,每人要掏出二十五萬,程錦真手頭沒有錢,但那股份的增值實在太誘人,據稱一年可以翻上十倍,這個事實讓她很心動,她打定主意要和他們一塊入股,於是在該引薦人的又一次拾掇下找了民間借貸,借了二十五萬,月利息四分,雖然利息很高,但股份的增值速度很快,不出意外的話一年後就可以套現近兩百萬左右,所以她不擔心還債問題,可天有不測風雲,那家餐飲公司因為衛生問題,違規操作等被工商行政管理局查封了,這下子完了,資金鍊斷掉,程錦真的兩百萬成了水中撈月,而那家借貸公司打電話來催款了,她苦苦哀求他們多寬限她一些日子,討價還價後對方給了她一周的寬限期,一周後她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她手頭沒有錢,殺了她也還不出錢,對方冷笑一聲後掛下電話。為此她心驚膽顫,這些天都沒睡好,今早去超市採購,又接到了電話,是一個聲音很粗的男人,說你不主動來還錢,我們只好親自上門來要錢,你們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們就帶走你弟弟。
程錦真說完,一手撫上額頭,語音絕望又悽慘:「我剛才過馬路的時候真想被車子撞死算了,一了百了,但是嘉燁該怎麼辦……他們抓走了嘉燁,不知道會對他做什麼,他們還報出了什麼怒哥的名號,說儘管讓我去報警,看警察管不管得了……」
何燦聽完後整個手都在顫抖,將視線投向何蔚子:「姐,這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
何蔚子問:「你找的是哪家借貸公司?」
程錦真回答:「是舒達,那個引薦我入股的朋友介紹的,說很靠譜,是正規化操作的投資管理公司。」
何蔚子沉默。
「姐,你知道這家舒達嗎?」何燦急了,她知道何蔚子認識的人多,社交網絡很大。
「我幫你打給電話問問。」何蔚子拿出皮夾里那張袁小圓的名片,撥了上面的電話,悠揚的致愛麗絲響起,不一會後,袁小圓的聲音就響起了。
何蔚子簡單說了幾句,提出要見袁小圓。
袁小圓慡快道:「我今天就在公司呢,你們有事過來好了。」
三人很快到了舒達投資管理公司,這是一幢在城北的寫字樓,舒達公司占了其中七□層樓,裝修極為華麗,到處是招財的水晶洞,貔貅,金蟾,聚寶盆,讓人眼花繚亂。
袁小圓親自出來接待,帶他們進了她得辦公室,程錦真立刻哭出來,哀求她放了程嘉燁,袁小圓聽後嘆氣:「這事吧其實我做不了主,當初協議都簽好的,借多錢月利息多少什麼時候還都寫得一清二楚,經過你本人審核後簽署的,現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真沒錯。」
「可是你們也不能抓我弟弟啊,我是真的沒有錢,你們就算逼死我我還是拿不出!」程錦真哭花了臉。
袁小圓涼涼地看了一眼程錦真,說:「說實在,你這樣倒打一耙的人我見多了,借錢的時候態度不錯,等要還錢了就說死都拿不出一毛,要是人人都和你這樣,我們的生意還怎麼做?再說了,我們本來是不放貸給個人的,你是因為熟人介紹過來的才給你開了個後門,你抵押的那些金屬花瓶字畫什麼的都不值錢的,我們是冒了很大風險才放貸給你的,現在你玩這套太不厚道了吧。」
程錦真一聽差點站不穩,何燦及時扶住了她。
「那也不能擅闖私宅去抓人吧?」何蔚子說,「袁總,不管怎麼樣,先將人放了吧。」
袁小圓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對何蔚子笑了笑:「何總啊,對於某些抵死賴皮不還錢的人我們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這也是我們業內的潛規則,慈不帶兵,悲不催款。外人只看見我們這行的高收益,卻沒想過我們頭上頂著的高風險。放人可以啊,還錢唄。」
何蔚子目光錚錚地看著她。
「何總,你和這個程女士是什麼關係啊?」袁小圓好奇道,「如果是很熟的朋友,那你替她還好了,月息3.5%,一共是一百零五萬。」
何蔚子冷笑:「我是不會替她還這個錢的,我只是看不過去你們這個做法,用暴力催款雖然是你們業內的潛規則,但是鬧大了是會出事的,我手機里有好幾個跑財經新聞,社會新聞的記者,要不要我現在撥電話過去給他們提供你們的素材?」
袁小圓面色一僵:「既然不是和你關係密切的朋友,你何必來和我過不去?」
程錦真在何燦懷裡哭聲滔滔,何燦也心急,一邊安慰她一邊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何蔚子。
「你放不放人?」何蔚子問得直接,「你不放我只好打電話給那些記者了,你們公司前段時間還鬧出過偷稅漏稅的事件吧,這次再鬧大對形象不好吧?」
袁小圓突然起身,瞪大眼睛看著何蔚子,一字字地說:「你是要逼我?」
「隨你怎麼想吧,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套流氓催債的行為。」何蔚子說,「無論你們這行有多少不為人知的艱辛和難處,但社會輿論是不會站在你們這邊的,在法律法規沒有正式出台保護,鼓勵,引導民間融資的條例之前,你們在民眾眼裡就是三個字,高利貸。新聞媒體,網絡,老百姓對高利貸可是非常反感的,你不想將事情鬧大吧?」
……
程嘉燁被關在城郊的一個制酒廠倉庫里,何蔚子他們去接他的時候,發現他面色極為憔悴,身上都是一塊又一塊像是被毒蚊子咬的包包,不少都出血流膿。臉上也是青一塊腫一塊,程錦真看到的那剎那趕緊撲過去,哭著叫他名字,程嘉燁頓了頓頭,眼前模模糊糊的,似乎看見了何燦,呢喃了一句「燦燦?」
何燦趕緊上前,和程錦真一左一右地扶住他,他看著何燦,然後閉上眼睛暈了過去。
何蔚子幫忙叫了救護車,將程嘉燁送到醫院。
程錦真對何蔚子表達了謝意,何燦守在程嘉燁的病床邊,直到他醒了才離開,離開醫院後何蔚子特地囑咐何燦:「以後別和他們有什麼來往了。」
何燦面色白如紙,半點力氣都沒了,慢慢點了點頭。
她們走後,程錦真哭著給程嘉燁擦身體,程嘉燁目光如死水,一聲不吭,讓她覺得有些害怕之餘更痛恨那些高利貸,她想來想去還是認不了這個虧,而且那筆錢也是絕對拿不出的,以後該怎麼辦?該找什麼人幫忙?
沒幾天後,有三個記者暗訪這家制酒廠,偷偷摸進了倉庫,發現有不少人被非法扣留在此。瞬間,舒達投資管理公司暴力催債,綁架,扣留拘禁市民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連帶這家制酒廠製造假酒的黑幕也被剝了出來,這家制酒廠的頭是道上的怒哥,為此他特地打電話向袁小圓質問此事。
袁小圓掛下電話,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何蔚子你這個□!明里一套,暗裡一刀,老娘和你沒完!」
「袁總,金順公司的總經理到了。」秘書探進頭來輕聲提醒。
「讓他進來吧。」袁小圓蹙眉,她現在真沒心情和金順這家小公司談合作,無奈這是怒哥介紹來的,她不得不給怒哥幾分面子。
進來一個皮膚很白,身材瘦削,笑容謙和的男人將名片遞給袁小圓,袁小圓接過一看,微微眯起眼睛:「章……章澤駿……?你是哪裡人啊?」
「我本家紹興。」男人說。
「紹興?」袁小圓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冒昧問一下,我有個已故朋友叫章澤凌,你認識她嗎?」章澤凌也是紹興人,袁小圓覺得事情沒那麼巧。
男人一愣,隨即說道:「你認識凌凌?」
「你是她什麼人?」袁小圓睜大眼睛,衝口而出。
「她是我親妹妹。」章澤駿說。
「我是她大學同校四年的舍友,怎麼沒聽說過她有個哥哥?」袁小圓放下名片,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她必須問清楚。
「哦是這樣的,我們爸媽離婚後,她跟了媽,我跟了爸,我在她讀大學那年因為犯了一些事情進了監獄。」章澤駿解釋,「我蹲在裡面的那幾年,她也來看過我,我也提醒過她儘量別在其他人面前說有個蹲監獄的哥哥,這樣對她的名聲也不好,所以她大概就沒有提及。」
袁小圓心想,真的假的?章澤凌也隱瞞得太好了吧,還有一個哥哥呢?
「我也是在裡面的那幾年認識怒哥的。」章澤駿笑道,「我認怒哥當大哥。」
「哦,這個我知道。」袁小圓微笑,「怒哥特地和我說過。你請坐,想喝什麼茶?」
「綠茶好了。」章澤駿頓了頓後說,「沒想到袁總是凌凌當年的同學,真是巧了。」
袁小圓點頭:「是啊,凌凌……誒,不說了,說了傷心。」
「凌凌是個很善良,很乖巧的孩子,我和她感情一直很好。」章澤駿說,「她出事的時候我還在裡頭,過了好久才知道的,凌凌死得太冤了。」
袁小圓親自為章澤駿泡了一杯綠茶,遞到他面前,說:「是啊,要是凌凌現在還在,一定會過得很好的,而不是白白便宜了別人。」
「什麼意思?」章澤駿反問。
袁小圓哼了一聲,摸了摸手腕上的鐲子:「以前和凌凌相好的那個男人現在可不得了了,成大企業家了。」頓了頓後又說:「他當時和凌凌都買好戒指了,要是凌凌想得開一點,現在就能跟著他過好日子了,哪有其他女人的份啊?算了,不說這個了,總之說起來我也是一肚子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