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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35:00 作者: 夾心棉花糖
飛揚跋扈、草菅人命,還動輒揚言要包下船,把人家扔到水裡去?怎麼,你爹我的銀子是大風颳過來的、就是讓你這麼打水漂玩兒的啊?」
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滿臉痛惜之色,語氣中也頗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似乎當真是為自己家門不幸、生出了這麼個兒子而感到心痛,只是......
周長寧看著對方這樣一番唱念做打,不知怎的,心中總有一種違和的感覺,這縷感覺一閃而逝,快得讓他抓不住思緒,只好忽略了過去,覺得怕是自己多心了。
方才在周家人面前還趾高氣揚的張公子現下被他爹這樣一番數落,卻是一聲不吭,甚至還微微低下了頭,就像一隻戰敗了的大公雞,在周二柱等人看來,只覺得大快人心,就連一旁悄然聽著這邊動靜的幾個房間,也不由得將房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兒,看著「惡人」被懲治,悄咪咪地彎起了嘴角。
「周公子是吧?實在對不住,這孩子雖是我的長子,卻自小不在我的身邊,被他祖父祖母嬌慣著給寵壞了,脾氣是暴躁了些,行事也欠妥當,還望公子見諒,能夠包容......原諒他的無禮之處!」
周大新找過來的時候,張徽恰巧在和方管事議事,一聽對方口中的描述,便知是自家的不孝子又惹出了事情,登時便不敢耽擱時間,急忙趕了過來。
一看躲在李氏身後的那個小丫頭,便知這個孽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張徽壓下心中翻湧的怒氣,一眼便看出了這群人里,竟是那個少年在做主,便走到周長寧跟前,對著他深深作揖行了一禮,他原想說讓周長寧包容那個孽子的,只是在看到對方稚嫩的面龐之時,又忍不住換了個詞語。
讓一個最多不過十五歲的少年包容他那個已經弱冠之齡、當了爹的兒子,他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這個地步!
看著方管事對他微微點頭,周長寧心裡也就有了成算,面上的冰冷漸漸消融,微微一笑道:「老爺客氣了,此事原也就是個誤會,令郎脾性耿直,我是知曉的,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張徽這才微微放下了心,不輕不重地踢了兒子一腳,直接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將人踢得一個踉蹌:「你這孽子!這會兒是啞巴了嗎?」
張公子滿臉寫著「心不甘情不願」六個字,敷衍似的,衝著李氏行了個勉強可以辨認出來稱為「作揖」的禮節:「是在下孟浪,還望夫人原諒!」隨即也不等李氏說些什麼,冷哼一聲,抬腳就走,他身旁的小廝趕忙跟上了。
張徽訕訕地衝著眾人一笑,特別是衝著方管事,笑容里滿是對於家中出了個不孝子的苦澀,隨即跟上了孽子的腳步,看樣子,回到房間之後,等待張公子的還有一頓收拾呢!
此番事了,周三全去寬慰李氏了,周二柱也帶著閨女回去了,周大新則是要和老爺子、老太太說一說事情更詳細的來龍去脈,而周長寧,他沒有忘記方才張公子離開之時走到拐角處、向這邊投過來的一個滿是兇狠的眼神,便衝著方管事拱手道:
「方叔,這一家子是何來路,您方便跟我說一說嗎?您也知道,我家小門小戶,向來行事謹慎,不敢輕易得罪人,如今算是開罪了那位公子,總得知道對方的底細,好歹心裡有了數,才能知曉如何做出應對啊。」
周長寧說著滿是無奈地笑了一笑,對於這「飛來橫禍」就算他不想接著,也不得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易地而處,方管事也能理解周長寧的心情,這世道,總不是人人都會和你講道理的,便沒有推脫,和周長寧一邊往船板上走著,一邊道:
「這家人姓張,是住在東陽郡南街的一戶富商,剛剛和你說話的人名叫張徽,說起來,這人也算是有幾分運道,年輕時敢打敢拼,打下了一番基業,把遠在老家的父母接到了東陽郡,還和一位員外家的千金成了親。
按理說算是人生圓滿了,只是,世事無常,張徽的原配妻子在生下孩子後纏綿病榻,沒過兩年就不幸去了,他怕見到熟悉的人或事物的時候觸景傷情,便把孩子交給了老父老母帶著,給他們留了足夠的銀子,一個人去了衡池郡闖蕩。
這人年輕時長得俊俏,入了衡池郡一個通守家千金的眼,得岳父幫扶,生意越做越大,現下的家底兒已然不可小覷,只不過,他老父老母到底年邁,前段時間雙雙因病離世,他趕回來處理二老後事,見長子被二老慣得著實不像話,便販賣了在東陽郡的宅子,打算帶著長子去衡池郡,帶在身邊好生教導。
他這個長子名叫張成,因為老人家隔輩兒親的緣故,被溺愛著長大,自小便文不成武不就的,到了年紀因為厚實的家底兒娶進門了一個小門小戶的妻子,在被長輩逼著生下嫡長子以後,行事越發放浪起來,妾室一個接一個地往家裡抬,而且,據說他還有些不足以為外人道的癖好。
所幸啊,張成的底氣都是來源於他的父親,張徽呢,又是個明事理的人,想來有他約束著,此行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只是,你也記著讓你家的女眷少出門,躲著點兒他,過一陣子,等他的那股勁頭下去了,大概也就無事了。」
方管事叮囑道,對於張成那等葷素不忌的人,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可這並不妨礙他與張徽之間的交情以及利益往來,因此,若是周家和張家當真發生了衝突,他還真不能保證自己會跟著心中的「正義」走,所以,最好還是將事情的苗頭扼殺於搖籃之中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