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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35:35 作者: 時玖遠
只是她沒想到昨晚的事情會那麼突然。
她的目光落在那塊表上悠悠說道:「昨天晚上他突然冒雨把這個東西丟下就走了,什麼話也沒說,很不對勁,所以…你現在能跟我說說這塊表了嗎?」
南禹衡低垂著視線落在表面上,又輕輕摩挲了兩下聲音有些悠遠:「這是我爺爺的表,Edwin就是南競涵。」
他抬起視線看向秦嫣平靜地說:「還需要我告訴你南競涵是誰嗎?」
「四房南鯤的兒子。」
南禹衡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他高大的身影投在落地玻璃上,窗外漆黑一片,遠處高山隱約透出淺淡的輪廓,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地傳了過來:「我和競涵從小一起長大,他父親南鯤和我爸年輕時關係要好,雖然我爸後來搬出南家自立門戶,南鯤還是每個周末都會帶競涵來找我爸釣魚,他們釣魚,我們就跑到後面的林子裡玩,烤紅薯,挖蚯蚓…」
南禹衡說到這時忽然沉默了,似陷入久遠的回憶之中,安靜的室內,秦嫣甚至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她看見不遠處的吧檯上放著紅酒,乾脆走下床將紅酒打開,拿著兩個高腳杯走了回來。
南禹衡回身看見她在倒酒,不禁沉著聲:「誰讓你喝的?」
秦嫣撇了他一眼:「少拿出長輩的姿態訓我,你不過就比我大七歲,南哥。況且,我第一次喝酒就是你縱容的,記得嗎?」
南禹衡回過頭看著窗外,想起以前某年過年拿筷子沾了白酒給她嘗的畫面,那時她乖巧地伸著舌頭舔了舔,像呆萌的小貓咪,一晃都這麼大了。
南禹衡思緒飄忽的時候,身旁一個酒杯就遞了過來,他側眸睨了她一眼,秦嫣挑了下眉又往他面前遞了一點,南禹衡剛接過,她就在他酒杯上輕碰了一下,「叮」得一聲,她與他並肩站著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然後仰頭喝上一口暢快地說道:「好了,我準備開始聽故事了,你繼續吧。」
她說完窩在單人沙發上,轉動著手上的高腳杯目光明亮地望著他,南禹衡見她一副聽不到故事不睡覺的架勢,又喝了一口手中的紅酒,才向她娓娓道來。
南禹衡的親姑媽南佳高中讀完就去了外國學哲學,後來又早早嫁去中東,所以南禹衡的父親少年時期就和四房的三兒子南鯤走得比較近,雖然異母,倒也從小像親兄弟一樣。
只是南鯤相對而言性格沉悶一些,南振卻風風火火,別人不敢做的事,他都是趕第一個,年少時帶著南鯤到處打架惹事,雖然皮得天天被南老爺子打,但南老爺子最喜歡的還是他。
南振自小聰明機靈,但也叛逆不服管,長大更是不顧家族反對娶了個沒有背景且名聲不好的女人,南老爺子一再威脅他只要敢娶那個女人,就搬出去以後別回南家,南振為了當時已經懷有身孕的魏藍,毅然離開南家自立門戶,和所有南家人斷絕聯繫,除了南鯤。
後來南鯤也結婚了,南振有了南禹衡沒兩年,南鯤也有了南競涵,南競涵並不像他的父親那麼懦弱,反而性格和從前的南禹衡很像,兩人都皮得上房揭瓦,整天混在一起,南競涵畢竟比南禹衡小一些,小時候也比較粘他,每天從幼兒園放學都吵著去找南禹衡,兄弟兩人天不黑是不知道回家的。
南競涵小時候長得漂亮斯文,像小女生,南振也喜歡這個小侄子,自小到哪都帶著這兩人,出國回來,有南禹衡的禮物,肯定也會有南競涵的。
那時候是南振最風光的時候,他經常出門一手抱一個小孩,走到哪別人問他「哪個才是你兒子?」
南振總會霸氣地說「兩個都是」。
有時候魏藍教南禹衡看書,也會順便教南競涵,有一次魏藍外出把兩個小孩交給南振,結果南振教兩個屁大點的小孩看《一九八四》,那是一本英國作家喬治·歐威爾出版的長篇政.治小說,講述□□者在恐怖窒息的世界裡追逐權力。
兩個小孩哪能聽懂這些,可有一句話他們卻記住了,那就是「誰控制了過去,誰就控制了未來;誰控制了現在,誰就控制了過去。」
秦嫣聽到這,不禁打了個顫,她想起那天在迴廊兩人的對話,其實不管過了多少年,有些事情,有些人總會紮根在記憶中,難以磨滅!
南競涵曾經告訴過南禹衡,他最大的願望就是以後長大能變成像南振叔叔一樣頂天立地的男人,娶個像魏藍嬸嬸一樣漂亮的女人。
直到有一次南競涵和南禹衡背著傭人跑去爬樹,幾歲大的小孩不知天高地厚,兩人比賽看誰爬到樹頂,大夏天的兩個小男孩赤著上半身,爬得滿頭是汗,南禹衡到底大一些,身高腿長先爬到了上面還對南競涵喊讓他快點。
南競涵抬頭的時候,看見一條竹葉青伸著頭,就在竹葉青忽然朝南禹衡咬去的時候南競涵猛地拽了他一下,卻因力氣太小重心不穩從大樹上摔了下去。
下落的過程中有根樹枝狠狠扎進了南競涵鎖骨處,離他的喉嚨僅僅一公分的距離,被送去醫院後才發現摔下去的時候跟腱斷裂。
那次以後南競涵的鎖骨永遠有一道醜陋的疤痕,也從此無法再做任何劇烈運動。
那時候南振的生意做得還不錯,家裡條件好,魏藍給南禹衡買了一架施坦威的鋼琴,可南禹衡那會跟有多動症一樣根本閒不下來,也不願意學鋼琴,聽說南競涵要兩個月不能出門,便和魏藍吵著說把鋼琴送給他,南振怕那孩子在家煩悶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