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頁

    陳晨鬆開他，扶住他手上的手讓醫生給包紮。

    「小姑娘，就是皮肉傷，沒有碰到神經。你男朋友身體好，幾天就痊癒了，不要緊張。」醫生開口安慰了一句。

    「嗯，謝謝。」陳晨到了謝，沒有在多說。張哲看著蹲在地上的她，突然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摸了摸她的頭髮。

    沒有太大的事情，陳晨請了假帶著張哲回了家。張軒不太放心，一臉遲疑的盯著他們。小轅一路一直哭哭啼啼。

    「我沒關係的，有陳晨在。公司還需要人，剛才有顧客看見了。記得給顧客道歉，送點安撫的禮品。」張哲囑咐了一句，打發他們離開。

    「姐，你好好照顧張哲哥。」小轅摸著眼淚叮囑陳晨。她點點頭，送他們離開。

    一直看著他們乘上電梯下樓陳晨才關上門，慢慢走了回去。張哲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走進了，又露出了個笑臉。

    「疼就說出來，責怪我也可以，罵我幾句也可以，你幹嘛忍著。」陳晨朝他走過去，鑽進張哲的懷裡哭了起來。

    「傻瓜，我無緣無故罵你幹什麼啊?」張哲又笑了起來。

    張哲無所謂的態度讓她生起了氣。

    「明明就疼，你為什麼 什麼都說無所謂?難受就說出來，要不是我做壞事，怎麼會連累你受傷。」

    陳晨開始責備自己，她為了能讓基金重新盈利，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才引來創新能源的老闆破產絕望來報復。如果不這麼做，張哲也不會受傷。幸好只是割破了手，如果真的刀再大一點，或者用力一點，再或者傷在了什麼要害的地方，張哲真的有什麼意外，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聽她說完話，張哲心裡有點不舒服：「有些事是避免不了了，況且我沒有受嚴重的傷。你為了定律基金的席位努力了四年，好不容易有希望了，你不要隨便就懷疑自己做錯了。是他們輸不起，資本市場不是慈善，弱肉強食就是定律，你根本沒做錯。知道麼?」

    張哲輕輕撫摸她的臉，心裡泛酸：「我只是這幾天不能用兩隻手托著你的臉了。過幾天就好了，你別懷疑自己，你堅定自信的樣子特別好看。真的。」

    他又掛著笑開始安慰陳晨。張哲一直沒有思考過自己活著的意義。當然了，大多數人都不思考這個。按部就班的吃飯，睡覺，工作賺錢，所有人都困在一個框架里生活。他不開心，但是從來沒疑惑過自己為什麼這麼活著。陳晨一點點闖進他的生活。目標堅定的朝著一個方向走過去，也目標堅定的愛著他。他喜歡看她固執不服輸的樣子。她也做到了，回過頭，真的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名字，閃著光。

    為了這一個夢想，她耗費了全部的心血，一個人面對親人們的不理解、排斥，甚至是嘲笑。她不能因為這點傷口就倒在這裡，這不屬於她。

    陳晨明白張哲為什麼安慰她，可是還是心裡有愧疚。她伸出手去解張哲襯衫的扣子。

    「你幹嘛?我可是受傷了，你不能禁慾幾天麼?」張哲收回手，擋在自己胸前，開始開玩笑。

    「我給你洗襯衫!況且也不用禁慾，我可以主動一點。」她臉上還有淚水，說話還有點哽咽，開始調戲張哲。

    聽到她要脫掉自己襯衫張哲頓時警惕了起來：「沒關係的，我自己進去換。」他站起身，有點緊張。

    「你這隻手都不能動，怎麼解開袖口?」陳晨語氣不那麼溫柔了，還有點鼻音，疑惑的拉住了他。

    張哲這麼多天也不穿短袖，洗澡的時候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圍著浴巾走出來換衣服，都要一個人在浴室穿好，就連親熱的時候都只是解開衣扣卻不肯脫掉。那天張軒他們來，陳晨本來以為他會脫掉上衣給自己先穿一下，可是他卻擋著自己非要小轅脫掉衣服。張哲不是那種會害羞到她看見自己身體都不好意思的人，以前也從來不會在親熱的時候非要留件衣服在身上的人，改變習慣本來就不正常，傷成這樣，還要背著她，陳晨突然想搞清楚為什麼。

    張哲站在原地不敢抗拒。太強烈的反對肯定會讓她疑心，他假裝鎮定的解釋：「沒關係的，就是不太好意思。」

    他笑得很尷尬，也更明顯的在掩飾。陳晨拽住他，不由分說開始解他的衣扣。

    上次張哲在她面前露出上半身，好像是一年多之前了。陳晨盯著張哲胳膊上細細密密的傷口，沉默不吭聲。張哲開始緊張，他把胳膊收進背後，低下頭低低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就好像他傷害的不是自己，是別人一樣。

    張哲自己也不確定自己為什麼這麼做，甚至無法確定自己都幹了什麼。她回來之後，張哲也懶得去想這個問題。只是焦慮的時候還是需要什麼來緩解，他知道不對，可是就像毒癮一樣，誰都明白不該做，可是卻戒不掉。

    陳晨突然回憶起了很多沒在意的事情。他每次情緒不高的時候都會躲進浴室或者衛生間，她以為張哲只是需要個空間，現在看起來根本不是這樣。他可能早就出問題了，只是她根本不那麼關注張哲。

    在埋怨自己做了『壞事』之後，陳晨開始埋怨自己忽略他。張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站在面前，準備接受她的一切責怪，可是又不是他的錯。陳晨突然意識到自己胡思亂想，收回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