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陳晨似乎又回到了完全無法自控的前幾年，混亂的沉浸在凌亂的關係里。期待有人陪伴，又恐懼別人離開。原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人變回原形，那自己以前的交往關係都算什麼?因為孤單而尋求的陪伴麼?

    思考無解之後，她決定選擇逃避。 這其實就是她一直以來的一貫招數。解決不了的事就不去想，就躲避開來，欺騙自己無所謂發生不發生。 好像縮起頭藏進沙子裡，就能躲過所有的暴風驟雨，絲毫不肯承認自己的身體還露在沙子之上，一樣的刺眼和醒目。

    當然了，這次逃避的理由要好過每一次，因為眼前最重要的，是她終於可以靠定律基金稍微近一點了。她需要對對手了解的多一點，才能在面試里取勝。

    她又是一樣，顧著自己眼前的事情，才能去思考該怎麼解決壓在心裡的另一件事情。

    張哲被送進醫院之後，被張軒強制要求做了全面的檢查。

    「袖子卷一下，要給你量一下血壓。「醫生帶著聽診器，冷冰冰的命令他。

    「沒什麼問題就不要聽了吧。「張哲不敢捲起自己的袖子。

    「你不讓我聽，怎麼給你檢查。「醫生放下東西，不滿的看著他。

    「那就不要檢查了。沒關係。「張哲站起身走了出去。

    「哥，怎麼樣?血壓什麼的正常麼?「張軒站起身焦急的問。

    「嗯，正常。「張哲敷衍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起碼比別人想的清楚。自在機場回來那天，張哲經常會這樣。知道原因的病痛就不值得緊張。

    「阿軒，去看看小轅吧。他是你弟弟。」 周子昂告訴他陳晨是來找張軒的，他猜那就應該是這件事。

    「我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去看他。「張軒自嘲的笑了一下。

    「他是你弟弟，你只要愛他就夠了，表情什麼的，都無所謂。「張哲看著他的眼睛：「小轅在等你讓他回家的」

    張軒點點頭：「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離得不遠，我也沒什麼問題，我想一個人走走。」張哲擺了擺手，不等張軒回答，一個人離開了。

    張軒沒有追過去，安靜的看他離開的背影。就像小時候一樣，張哲一個人站在門口等著王家的人來看他一眼，這種等待到底有沒有意義，誰也不能一概而論。 堅信的時候心裡才有一個依靠，心裡有依靠的時候，才能不會崩潰妥協。

    一個人回家的張軒像往常一樣吃過飯，給浴缸放滿了水。天色灰濛濛的，可能要下雨了。他還記著陳晨討厭雨天，沒有陽光的時候，她總是會覺得不舒服，也總要把暖氣開大一點。

    張哲拿起眉刀，看了看自己滿是傷口的胳膊，在手腕上，沿著第一道傷口的痕跡又補了一下，鮮血從細線的一樣的傷口裡涌了出來，張哲覺得一陣輕鬆，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天花板似乎越來越低，馬上就要壓在他的身上了。張哲用盡力氣把流血的手腕從溫水裡拿出來，胳膊搭在浴缸邊緣。不出十分鐘，血就會凝固在傷口上止住血。張哲望著天花板，不確定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超另一個方向走去的張軒，他是要去看看小轅了。

    張轅蹲在客廳給自己新買的花盆畫彩繪，敲門聲響起來，他以為是快遞到了。看著門外的張軒略顯憔悴的眼神，他突然自責。

    「哥，你來了。「他垂著頭不敢再看張軒，讓開身讓他進來。

    亂糟糟的客廳里，顏料亂七八糟堆在地上，白色的花盆堆滿了牆角，把角落的牆擦出了幾道黑色的印子。陽台上一排顏色鮮艷的花盆衝著陽光吹著風。」你在做什麼?」張軒在亂七八糟的東西中間跳躍，坐在沙發上抬起腿。

    「他們說我畫的彩繪很好看，我畫幾個花盆，賺零花錢。」張轅不自然的揪著衣角，顏料擦滿T恤。

    「小轅，你真的不能喜歡女生麼?「張軒遲疑了一下問出口。

    「不能的，哥。」他鬆開衣角，嘆了口氣。本以為自己終於得到理解了，原來還是老生常談的能不能變回去。失落的情緒一下就占領了心臟，小轅突然想把自己哥哥趕出去。

    「以後男朋友要過我和張哲的關，不許在我面前和他接吻。」

    張轅不太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張軒皺著眉頭，不耐煩的樣子和以前一樣。好像捨不得女兒出嫁的老爸，「哥… 」掉入谷底的心臟一瞬間回歸原位，張轅哭著抱住了張軒。

    「媽媽讓我好好照顧你，我沒辦法把媽媽帶回來給你，但是可以給你好的生活;現在也是，我沒辦法讓別人不對你另眼相看，哥可以再試試，讓別人不敢當面對你說什麼。我就你一個親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愛你，我只是害怕你以後的路不好走。」

    「別人怎樣我都不在乎的，哥，我有你就夠了。」

    相依為命聽起來簡單，箇中滋味只有經歷的人才能懂。沒有人能理解那種彼此只有對方的孤寂感。如果相依為命的那個人，沒辦法接受自己的不一樣，那才是最絕望的事情。理解都是陌生人給的，那該有多難受。

    ☆、第六十二章：面試

    陳晨從沒經歷過這麼嚴肅的面試場合。 排著隊的面試者手裡捏著自己的簡歷。陳晨翻出來自己很久沒穿過的西裝。當初為了能定做這套西裝，她攢了大半年的錢，不敢亂買一點東西。可是貴不貴，她的確很少穿這套。買回來之後這套西裝陪她出去過一次，被綠園開開除的那天，她不想看起來狼狽的回去，才穿了一次。不知道就自己這麼重大的日子，穿這套略有『倒霉『氣息的西裝，到底好不好。 早上試穿的時候，她還在覺得自己果然是個自私的人。就張哲他們那麼重要的談判，自己都沒捨得翻出來的西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