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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你還恨媽媽麼?」此時葉星辰忽然問道。

    問完，她才覺得有點唐突，她已經喊得有點習慣了，一時之間改不了口，竟然就這麼問出來了。

    顧長安聽到這聲爸爸，登時一怔，不過注意力很快被她的問題轉移。

    恨她嗎?當初幾年當然是恨的。恨她的言而無信，恨她的冷酷絕情，可時間久了，那種恨意就漸漸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思念……

    他搖搖頭：「不恨了……是我不夠強大，沒有辦法保護她……」他的聲音變得很低，與其說是恨她，倒不如說是恨他自己。恨自己沒有本事。

    葉星辰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喉嚨也哽咽得難受。

    顧北庭坐在一旁，並沒有說什麼……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的身體狀況，他比誰都知道。

    他又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人，有些事情，確實是改變不了的。

    顧長安的視線落在顧北庭身上，這個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孩子，不由自主的，手輕輕的撫上他的臉……

    顧北庭怔了一下，卻並沒有牴觸……這或許就是血緣的力量……他甚至感覺到，他的手都是顫抖的。

    「孩子，我對不起你母親，她……一定過得很辛苦吧?」跟憎恨的人在一起，只怕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如果還能回到過去，他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離開，只可惜，人生只有一次，沒有如果，也不能重來。

    顧北庭抿著唇，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儘管他當時的年紀還小，可生長在那樣的家庭，他要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很多。而是小孩子，五六歲就是記事的年紀了。

    他可以看出來，他媽媽真的一點都不開心……當時他不明白，可是他也不會問，他想，如果問了，媽媽肯定會更加不開心。

    見到兒子毫不猶豫的回應，顧長安只覺得心中的內疚更甚。

    原來，怨了那麼多年，到頭來，只是一個誤會。而他，再也沒有辦法去彌補這個誤會犯下的錯誤，多遺憾。

    「這不能怪您，也不能怪媽媽，是顧老爺子太卑鄙……」葉星辰趕緊安慰。

    顧長安看向葉星辰，見她眼眶紅紅的，知道她也是在難過……

    「你是北庭的妻子吧?」顧長安輕聲的問道。他已經知道，他的兒子叫顧北庭……

    「是的，爸爸……」葉星辰非常坦誠的承認了。

    顧長安點點頭：「很好，你們在一起，要好好的……」他的眼裡充滿慈愛……

    不知怎麼，葉星辰心裡似乎更加難過了。這怎麼有一種交代後事的感覺?

    之後，顧長安的病情急劇惡化……

    第480章 我挺難過的

    情況急轉直下，或許是一直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沒有了……人的意志一旦崩潰，病魔便會更加肆無忌憚。

    當天晚上，顧長安就進了重症監護，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醫生已經跟顧北庭說了，因為突如其來的強烈打擊，摧毀了他的求生欲望。他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葉星辰和顧北庭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顧北庭的臉色很不好，而葉星辰的心也瞬間頓時沉到了谷底。

    葉星辰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會那麼快，他們這才找來幾個小時啊……這種速度，快得讓人沒有辦法接受。

    顧北庭一直在病房裡陪他到凌晨、

    顧北庭穿著無菌服，坐在病床邊上，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涼，似乎已經沒有了什麼溫度……

    葉星辰沒有進去，他想，還是給他們父子留點時間吧。或許他們有很多話要說。她不想打擾他們。

    「北庭，對不起，我沒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他的聲音很微弱。幸虧病房裡夠安靜。

    「不是您的錯……」顧北庭的聲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

    「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每一句話，都要間隔好久，他說得很艱難。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咬出來。

    「您說吧……」他似乎能體會到，他對她母親的那種深情。

    「我走以後，把我帶回國，跟你媽媽葬在一起，生前沒有辦法守護她，希望……死後，能滿足這個心愿。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我遲到了那麼多年，讓她一個人孤單了那麼久……」說著說著，他的眼角又流下了眼淚……

    顧北庭眼眶濕潤，他點點頭：「好，我答應您……」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

    顧長安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在顧北庭看來，那是一種解脫。這樣的神情似曾相識，原來在他媽媽的臉上，他也看到過。

    「真好，我很快就能跟她在一起了……」他的意識已經漸漸渙散……

    「爸……」顧北庭哽咽的喊了一聲。

    「好孩子，好好生活……別難過，這是我的解脫，我的救贖……這一輩子太長，從來沒有像這一刻，心裡這麼踏實……」

    顧長安想撫一下他的臉，終究還是沒能如願，他的手垂下，安然離世……他閉上眼睛，眼角還帶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