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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02:00 作者: 露笙
很快曹寬就帶著黃公公的回話來了,原來當日姜寶鸞是受盛妙容之託帶著姜行舟的,但姜行舟被叛軍帶走,便給了姜寶鸞直接的刺激,又想起母后和妹妹都死了,便再沒活著的心思,沒馬上自盡一是沒力氣,二是被宮人盯著。
謝珩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他就知道,姜寶鸞是不會輕易放棄她的性命的。
只要有這個癥結,那就有解開的機會。
怕的是她什麼都不再求。
謝珩轉身進了房裡,告訴姜寶鸞:「姜行舟還沒死。」
姜寶鸞果然睜開眼睛來看他,一張瘦得只剩巴掌大的小臉襯得那雙杏眸更大。
「你騙我,他被叛軍抓走了。」
謝珩挑了挑眉,笑道:「叛軍把他交給了我父親,等你好了我就把他帶來。」
果然姜寶鸞不上他的當,沒有理他,只斜了眼看他。
但是這話卻不是謝珩撒謊假說的,姜行舟確實活著,也確實到了謝家手裡,只是要見卻沒那麼容易,就連謝道昇暫時也沒想好改如何處置這個三歲大的孩子。
叛軍交出來姜行舟時他還活著,若是殺了姜行舟,難保不會有風聲走漏,未免落人口實,叫人說謝道昇道貌岸然,連個孩子也不肯放過。
可是不殺,姜行舟的身份卻實在難辦。
謝珩想了想,又說:「信不信隨你,但如果你沒好,我就把他殺了陪你。」
姜寶鸞狠狠地瞪了謝珩一眼,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整個人無力地嵌在軟綿綿的被褥中,眉頭緊緊蹙起,卻沒有說什麼。
重新熬好的藥又端了上來,這幾日藥爐子上終日火不熄,一碗藥接著一碗藥地熬著,為的就是姜寶鸞喝下又吐出來,等她好些了再送上來。
謝珩指了一指那碗藥,丹琴便端過來餵給姜寶鸞。
這回她強撐著多喝了三兩口,只是才喝了這麼一點,就喝得滿頭冷汗,神色間極為痛苦。
謝珩道:「過幾日謹成來了,就讓他們兩個一處玩。」
姜寶鸞的嘴唇顫了顫,丹琴又餵上一口去她唇邊,姜寶鸞到底又多喝下了一口,末了咬牙道:「若是我見不到他,你知道後果。」
見再餵不進去藥,丹琴也無法,只是輕輕地替姜寶鸞撫著胸口順氣。
許是聽了姜行舟還活著的消息,姜寶鸞喝了藥卻覺舒服了一些,也沒有再吐出來,只是身子虛得厲害,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謝珩竟是鬆了一口氣。
好在灌下去藥了,若她連聽了這個都好不起來,那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丹琴會看眼色,見狀便悄無聲息地起身讓了位置出來,謝珩便去姜寶鸞身邊坐了。
姜寶鸞長得嬌艷,便是如今憔悴到極點,該是衰敗下去的,竟也未曾掩蓋她的花容半分,反而另有一種病態的柔媚。
謝珩怔怔著,只不過旁人也瞧不出。
算來已有三年多,他未再如此看過她,這般接近倒也有過,但總是隔了什麼,再不像此刻一般。
她睡著的樣子還是如同那時一般怯怯柔弱,藏著心眼兒卻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不像定國長公主姜寶鸞,張牙舞爪著便要索了他的命去。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
從前的那個阿鸞不是真實的她,而定國長公主也絕非是完完整整的姜寶鸞。
坊間都言明福公主姜靜徽貞烈堪為女子表率,而定國長公主姜寶鸞卻懦弱又貪生怕死。
不過外面說什麼又有什麼妨礙,人已經是他的了,只要她能活下來就夠了。
一時謝珩便退出去了外面,曹寬正在門口候著,謝珩吩咐了幾句又留曹鸞在這裡,自己便動身又往宮裡去。
謝道昇果然在等他,只是也沒有刻意來傳。
昨夜謝珩是匆匆離宮的,謝道昇就算是當時不知道,等第二日找謝珩卻又不見人影時必定也會了解。
謝珩進了殿內,今日是溫姨娘入京的日子,便見溫姨娘從謝道昇身邊起來,滿面的春風得意,看了謝珩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謝道昇見了他先問:「你母親那裡如何了?」
「謹成略著了些風寒,所以母親便不急著趕路了,先讓溫氏進京服侍父親,她在父親身邊多年,也不至於讓父親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謝珩答道。
他回答得板正,聽得謝道昇倒是連連點頭。
實情卻是兩下里都心知肚明的,謝珩那時先被謝道昇派來京城與叛軍談判,謝道昇只帶著謝琮在後方等候,等謝珩這裡一說合,便著人往謝道昇那裡報,謝道昇才動身前往京城,溫姨娘是謝道昇出發之前就讓人去范陽接過來的,李夫人卻是等他到了京城之後局勢真正大定,這才去請來的。
這事往好了說是謝道昇尊重嫡妻,不忍在未定之時就讓妻子奔波,可往另一方面去說,卻是他心心念念的只有溫姨娘,第一時間只想著讓她趕緊過來陪伴自己,一同分享這稱帝的大喜。
謝道昇又說:「你母親做事一向穩妥,有她在後面打理停當才好,這溫氏什麼都不懂,上不得台面,等你母親一到便是登基大典,同日自然封后。」
謝珩早料到他會這麼說,謝道昇多年來後院一直太太平平,一則是李夫人治家有方,二來便是謝道昇頗會平衡之術,一碗水端平,給寵姬他的喜愛,卻也給了李夫人她所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