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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9:02:00 作者: 露笙
    除去謝珩自己不說,其餘人趕了一夜的路,也都是疲憊不已。

    謝珩便令他們先在一處密林間稍作休整,等一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他自己也在一邊坐下,下意識側了一下身子,上回宮裡的刺殺,他抱著謝謹成無法回擊,只能東躲西閃,那些人又多是衝著謝謹成來的,為了保護謝謹成,再加上本就舊傷復發,謝珩肋下被劍所傷,幾可見骨,雖是皮肉外傷修養幾日便好,但此時長途奔波之下傷口已然裂開,倒比內傷和舊傷更為明顯難熬。

    謝珩接過別人遞給他的水喝了一口,行軍途中能有潔淨的水喝已是不錯,卻不料冰涼的水一入喉,肋下那道傷便更疼起來。

    他放下水,起身去取了酒來灌了幾口。

    屬下都看出他面色不好,但也不敢吱聲。

    喝了酒之後謝珩也沒再和他們一處休息,只說:「你們在這裡先歇著,我四處去看看。」

    這裡是背風處的一面山坡緩地,過了這座山,襄州便一覽無餘了。

    容殊明就是這裡,和叛軍正面對上的。

    按先前得到的情報,當日容殊明因手上兵力不足,甚至還未來得及攻進城中,只打了幾個出城來迎戰的,正在膠著之中。

    當下若容殊明還在城外,還是要先找到他們的蹤跡最為要緊。

    白日裡便趁著天還亮著搜尋一番,最好能找到他們的下落,判斷出局勢,等到夜裡便立刻行動,速戰速決。

    *

    第二日一早,姜靜徽要回宮去,許是因為前一晚對姜寶鸞說了不好聽的話,怕姜寶鸞為難她,到底是來向她辭行了。

    姜寶鸞正和謝謹成一塊兒用早膳,經過這短短一日的相處,謝謹成明顯頑皮起來,他本就是活潑的孩子,這下就更顯得無拘無束。

    但姜寶鸞沒有拘著他,任由他自己玩。

    謝謹成先還看著姜寶鸞的臉色,見她不管他,徹底放開手腳。

    連用早膳的時候都不消停,拿著小木劍放不下手。

    因謝謹成昨夜問過謝珩在哪兒,姜寶鸞有些怕他再想起來,小孩子最好騙,騙起來也最艱難,看著他的眼睛,姜寶鸞總是不忍心的。

    好在謝謹成沒有再問起,許是忘了謝珩,許是記著姜寶鸞昨兒晚上的話。

    姜靜徽進來的時候,姜寶鸞正親自餵謝謹成吃東西,因不大熟練,加上謝謹成會動,很快那些湯湯水水便糊了謝謹成一嘴巴加一領子,邋邋遢遢不像樣子。

    連姜寶鸞自己見了都嫌棄不已,立刻讓人帶他下去把衣裳換了。

    她這才笑著問姜靜徽:「睡醒了?」

    姜靜徽點點頭。

    「多住上幾日也無妨,這是姑母家,且自在著呢!」

    「不了,」姜靜徽馬上拒絕,「不好打擾姑母,還是回宮去的好,我和長姐不同。」

    姜寶鸞也不再留她,姜靜徽就是這麼個冷僻的性子,昨日那些話是她心裡話,倒是不摻假。

    見姜靜徽臉上有些不安,姜寶鸞便道:「坐下一同用了膳再回去,昨日的事不要再提起了,就當沒有發生過。」

    說來也是姜寶鸞激得她說出那些不好聽的話來,但姜寶鸞也實在無法吐露實情,兩邊都有過錯。

    姜靜徽坐下,這時謝謹成也過來了,好奇地看著她。

    姜寶鸞便問他:「叫過『姨姨』了沒有?」

    謝謹成立刻露出幾顆小米牙,糯糯地叫了一聲:「姨姨好。」

    姜靜徽咬了咬唇,說:「名不正言不順……」

    比昨日氣頭上說的奸生子倒好聽多了。

    「靜徽,他叫了你,你該給他見面禮不是?」

    姜靜徽臉一紅,竟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最後取了腰間一塊玉佩下來。

    「給你吧。」她塞給謝謹成,又對姜寶鸞說,「我沒帶什麼東西出來,長姐若是不滿意,等我回宮去……」

    姜寶鸞笑著看了她一眼,姜靜徽的話就沒說下去。

    最後用完膳,姜靜徽臨行前到底又忍不住問了一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姜寶鸞搖搖頭。

    「好,」姜靜徽的眼眶紅了紅,「我自己去想辦法,不用你再管他的事。」

    姜寶鸞嘆了口氣,只道:「隨便。」

    一時姜靜徽走了,謝謹成也玩得累了,被乳母抱著坐在榻上看他那一排糖人。

    昨日拿過來的時候這些糖人被擠著了,顏色也有些混了,姜寶鸞看著不喜歡,就著人重新去買。

    乳母起身給她讓位置,姜寶鸞坐下,讓謝謹成靠在她的身上。

    徐太后說的果然沒錯,先前再能狠下心,見了這孩子也就心軟了。

    只是她仍能分得清謝謹成是謝謹成,他爹是他爹,孩子認了是她的責任,謝珩可不是。

    而且他也不喜歡她,只不過是想得到她,畢竟她是謝謹成的母親,回到他身邊順理成章。

    謝珩這種人,連對他的親生母親李夫人都未見得有多深的感情,和個木胎泥塑一般,又怎會有其他什麼多餘的感情呢。

    甚至謝謹成都沒把他排到第一位,連謝道昇都比不過,說拘著他可不就是那冷冷的模樣,姜寶鸞不用想都能猜出來。

    他救她又傷她,此次讓他去救容殊明出來,一切也就此兩清了罷。

    過了一夜,也不知此刻可有到襄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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