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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57:59 作者: 凝欣
上官衡瞧著她露出一絲笑容,道:「早就說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我才回來不久,本來也想聯繫燕小姐,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空,我想請你看歌劇。」
燕於飛心裡微微的一驚,想到湯老爺那些話,不由道:「明天我約了男朋友看電影,恐怕沒有辦法來。」
上官衡注視她一會才道:「沒有關係,這齣歌劇要上演到十月份,我想燕小姐下個星期六應該可以賞光?」 燕於飛不便再推辭,只好答應下來。
第四章 城中相識盡繁華
燕於飛答應了上官衡的邀請後,頭一件事就是把事情和盤告訴湯子虛,湯子虛聽了竟然難得的沒有脾氣,只沉默半晌道:「於飛,其實父親也逼我下星期六陪張伯耀的二小姐去聽歌劇。」
燕於飛怔了一下,輕聲道:「是總商會會長張伯耀的二女兒張敏婷?」 湯子虛垂著頭道:「父親因為和張伯耀有生意來往,總是要我應酬他家裡的人,於飛,你知道我的心。」
燕於飛點一點頭,微笑一下說:「我明白,我也是一樣。」
到了周六,燕於飛只覺得心裡發沉,自下午起就坐在床邊發楞,西式的禮服她穿不慣,還是選了件銀白繡著綠萼梅的旗袍,為著禮貌也化了淡妝,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卻覺得陌生,晚上勢必和湯子虛見面,這樣的尷尬而無奈。
聽歌劇這種時髦事,王素希是一定捧場的,學校里只有她是知道上官衡邀了燕於飛,因此也要男朋友到學校里接她,好和燕於飛一道走。王素希打扮完了見燕於飛還在發楞,不由笑著推了她一把道:「從來沒有見過上官衡邀人,也從來沒想到被上官衡邀的人會似你這般無精打采的。」
燕於飛道:「倒沒有別的,我只是想著晚上十分尷尬,你也是知道的,湯子虛要和張敏婷一起去。若不是念上官衡在原安幫了我的忙,我是不願意同他去這樣的場合。」
王素希不以為然道:「湯子虛和張敏婷去,你和上官去,不是正好,場面上遇到了,也不過點個頭,大家都在包廂里。再說了,這齣歌劇是巴黎的劇團來演,不知道多好,你只當去看劇就是了。」
燕於飛微笑道:「誰象你這樣想得開。」雖然這麼說卻也提點了精神,不過就是一場歌劇,何需如此的思慮。
王素希的男友開了一部車子來,上官衡卻是前呼後擁的三部車子,前後車子上都是近侍,燕於飛見了這樣的陣勢,不由蹙起眉,隨即道:「我以為我們不過是去看個歌劇罷了。」
上官衡一笑,道:「沒有辦法,叔叔因為知道我來劇院,以為人太多,一定要我帶上這些人,平日出門我也不願意他們跟著的。」
這齣歌劇由來自巴黎的米勒歌劇團演出,平日星期一到星期五均是B角,唯獨周末兩場才由大名鼎鼎的女高音戴葉小姐演出,因此平南城中時髦的小姐少爺們,都揀星期六星期日這兩天前來捧場。
車子還沒開到劇院門口,周圍已經是嘈雜繁鬧到了極點,少爺小姐們的車直從劇院門口直排到幾條街外,窄小馬路上交錯了兩三輛車,已經是不容人轉身,司機們更是性急的直按喇叭,還有旁邊住的小孩子,見了這樣熱鬧場面,越發在汽車前後穿梭玩耍,做小生意的人在街上擺起了攤檔招徠顧客,那些不曾坐私家汽車來的時髦青年男女,衣裝鮮亮卻掩鼻從中而過,真是光怪陸離的一幅畫面。
上官衡的車子自有侍衛的車子開道,一路暢通到劇院門口,王素希坐的車子車牌號碼亦是不凡,也只遲了一步到達。兩對人下車入了劇院,上官衡已經定了劇院最好的包廂,王素希的包廂便在旁邊。因為還不曾開演,他們方落座便有相熟人等進來寒暄,上官衡為燕於飛一一介紹,她無法,也只得含笑與眾人握手說話,諸人見她年輕美麗,只道是上官衡的女友,對她又格外的三分客氣,卻叫燕於飛懊惱不已,悔不該答應了來。
快要開演,包廂內來往人漸稀少,燕於飛才定下心,因為一直不見湯子虛及張小姐,她心裡又是鬆了一口氣又有點不安,兩隻眼睛只管四處張望,卻聽上官衡一位朋友道:「張二小姐可總算是來了,每每都要遲到,這次卻趕得正好。」
燕於飛順著他眼神望去,張敏婷的包廂洽在他們包廂的斜對角,只見張敏婷身邊西裝筆挺的正是湯子虛。張敏婷穿的是西式的禮服,露出雪白的肩膀與脖子,脖子上閃亮的一掛鑽石項鍊,隔了很遠還耀人眼睛,她一面隔了包廂與四周人等招呼,一面攀著湯子虛的手臂不住說話,湯子虛略低著頭,卻是看不見表情。
「這不是湯年如的長公子麼,聽說張二小姐很是喜歡他,湯家與張家有生意來往,兩家大人也是有意促成,只是聽說湯公子本來就有知心女友,不過張二小姐作風一向豪放,只怕湯公子是脫不了身了。」燕於飛聽了不由回頭看那人一眼,那人卻笑嘻嘻說完閒話就起身告辭,這些話燕於飛聽得清清楚楚,心裏面一陣的難過,雖然知道湯子虛的父親不中意自己,可是從旁人口中這樣明白的說出來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張敏婷在包廂那邊已是看見了上官衡,誇張的張開了手臂揮舞一下,湯子虛也被吸引得朝這裡一望,本來臉上掛著的微笑立時尷尬起來。燕於飛幽幽注視著他,兩人都只覺得心裡滋味雜陳,兩個包廂間幾如天涯。張敏婷打了招呼後又去攀著湯子虛的手,湯子虛無法,只得俯身和她說話,燕於飛見此,忍不住別過頭去。上官衡此刻在她身後道:「燕小姐也認識湯公子?」
燕於飛立時回過頭去,只見上官衡唇邊掛著一絲笑,眼睛卻一瞬不瞬注視著對面包廂,她回頭又看一眼,湯子虛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張敏婷正笑得花枝亂顫。燕於飛回過身,片刻嫣然一笑,道:「想必素希和你說過,湯子虛正是我的男朋友。」
上官衡點一點頭,道:「這樣不巧。」
此時劇幕拉開,燕於飛也就不再說話。然而她心不在焉,除卻戴葉小姐出場唱的那幾段著名的花腔女高音唱段外,舞台上究竟演出了什麼,她都不知道,只是隨著眾人鼓掌而鼓掌。
湯子虛坐在對面亦是魂不守舍,劇目開始全場燈光便暗了下來,他只看得見對面包廂里影影綽綽的人形,唯燕於飛的側臉被昏暗的壁光照著,似黑暗裡小小一點亮,卻叫他心裡難受。他一早就看見上官衡的侍衛自包廂門口排到外面,都是筆挺的身板持槍候在外面,那種排場雖巨富也不能,在那包廂內進出的也都是平南的要人亦或豪門巨族的公子們,上官衡偶爾傾下身子和燕於飛說話,他見她回頭,耳上小小的鑽石耳釘一閃,刺得他閉一閉眼,雖然看不清楚神情,可是單是這種情形就叫他心裡生了刺一樣,他雖然相信燕於飛,但是父親那些話就叫他的心象在油鍋里煎熬一樣。
「子虛,我們去上官的包廂去,你也可以認識認識他,對你將來的生意有好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半場已經演完,舞台上已經謝了幕,有人上來打掃那些拋了滿地的玫瑰花,張敏婷拉了湯子虛的手,不由分說就往包廂外面走。
湯子虛任由她拉著,一路身不由己的和各路的人馬招呼,轉眼就到了上官衡的包廂外,侍衛自然認得張敏婷,立刻替他們拉開了包廂的門。包廂里已經有了數人,談笑得十分熱鬧,見了張敏婷立時有人站起來讓出座位,張敏婷不客氣的坐下去,笑道:「上官,你帶了人來看歌劇,也不和我們介紹一下。」
湯子虛早看見上官衡俯身在小几上和燕於飛在說話,此刻兩人都轉過頭來,上官衡一笑道:「你自己來得這樣晚。這位是燕於飛燕小姐。」張敏婷亦介紹了湯子虛給他。湯子虛只看著燕於飛,心裡很是焦躁,不知道如何是好,見她神色不變,微笑著和張敏婷握了手寒暄,自己一時也安定了點,伸手先和上官衡握了,才轉頭向燕於飛。
燕於飛盈盈一笑,道:「我和湯先生認識的。我們是一起在平南大學念書的同學。」
旁邊幾人聽了笑道:「這麼巧,平時都不見張二小姐同男士出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卻又是認識上官的朋友的,真是緣份巧合。」
張敏婷將頭一別嗔道:「你們就會胡說,我只是來打個招呼,子虛,我們去外面喝咖啡去。」說著又站起身挽了湯子虛風風火火的走了,湯子虛沒奈何,只好糙糙點了點頭跟去。
這邊幾人見她走了,都笑道:「如今張二小姐的心思不在上官身上,聽不得我們編排她了。可見這位湯公子乃是正選。」
另一人也笑道:「以往張二小姐見了上官,哪裡有不飛過來的道理。如今卻只粘著這湯公子。」
燕於飛聽了轉過頭去不做聲,幾人見上官衡含笑不語,又見燕於飛這般模樣,都只道他怕惹得女友不快,當下又閒扯了幾句就告辭出去,獨留他們兩個在包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