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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51:43 作者: 檸檬羽嫣
其實這一點輕漾換衣服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裙子長短剛剛好,就連腰收的都分毫不差,這世上竟然會有這麼巧的事!
「呀!這群擺……這群擺居然是朵茶花!」一聲驚嘆傳來,輕漾走到鏡子前,果然看到這裙擺處一層層,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牡丹。
這大概就是所說的被人穿上以後和平時看著的不一樣之處吧!
真是漂亮的一套婚紗,只可惜不是自己的,終究也只有觀賞的份。
正要回更衣室換回自己的衣服,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門附近的人將門拉開,從外面走進兩個小姑娘,手裡捧著一套婚紗,看起來,應該是陳安涼為她定做的。
等到那二人走近,輕漾從她們手中接過婚紗,不經意地一個抬頭,卻看見門外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許南城。
他正望著她所在的方向,似是再看她,又像是再看她手上的那套婚紗,眉心微微凸起,然後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輕漾低了頭,看著手上的婚紗,忽地就笑了一下,帶點苦澀的味道,然後,同那人一樣,轉身。那人是離開,而她則進了試衣間,只可惜,今生再不能為他披上一次嫁衣。
這之後又過了將近一個月,臨近婚期,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起初只是偶爾的反胃乾嘔,後來是真的吐了起來,她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仔細回想了一下,待到憶起那個已經兩個月沒來了的時候,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後天就是婚期了,如果她……如果真的……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竟然真的在她身上發生了小說中的情節!
忐忑地去了醫院婦產科,人很多,排隊做了檢查,那些人看到她一個人來,臉色又不十分好,心裡都有自己的猜測,看向輕漾的目光中有著同情。
輕漾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不安地等待著結果,無意間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另一邊走過,輕漾一驚,急忙低了頭,只裝做什麼都沒有看到,隱約可以感覺那人的目光似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心虛的厲害,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被那人認出來,只希望那人快些離開才好。
幾秒鐘的時間,卻仿佛有一年那麼漫長,待到那被人審視的目光消失後,她緩緩鬆開因緊張而緊握成拳的手,上面有一排深深的甲痕,及至此時,才忽然覺得有些疼。
那個人,在不久前才剛剛對她說過的,他說:嫂子,涼哥對你是真心的。可是他這番話中的含義,她雖是千萬般不願,可最終還是要辜負了吧。
如果她懷孕了,她要怎樣?那個人的孩子,她明白,留不得,可是打掉,捨不得。腦子裡亂作一團,又不自覺地將手攥緊,指甲深陷入肉中,可她卻沒有絲毫想要鬆開的意思,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好受一些。
如果,只是如果,輕漾在心中安慰自己,不會是真的的,怎麼會那麼巧呢?現實不是小說、電視劇之類的,不會的,不會有如果的……
可是沒有如果,有的卻是殘忍的現實。
當拿到檢查報告,看到上面寫著妊娠63天的時候,一瞬間,仿佛天地都傾覆了,所有不敢想像假如都成了真,渾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都被人抽走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也許怎麼辦都是不好的。
一路強撐著回到家,神思恍惚,倒在床上茫然地看著天花板,鼻翼似乎有些酸,可是眼眶裡乾乾的,一滴淚都沒有。
怎麼辦呢?她放了手的,不可能再找回來,如果真的是為了許南城好,為了不讓他和裴心瑩日後困擾,她該自覺地去打掉這個孩子的,哪怕就算是為了能留住自己僅剩的幾分尊嚴。
墮胎的念頭在腦子裡轉了幾圈,可是每想一次,心就會更痛一分。
聽說這世上有天意,如今天意讓她有了這個孩子,這個和她一同呼吸的孩子,它就在她的肚子裡,她怎麼捨得的讓冰冷的金屬儀器將它從她身體內剜去?
這是她,和她最愛的那個男人的孩子,也許以後,它會長成美好的樣子,鼻子像她,眼睛像他,就好像,他們在一起一樣。
她不想殺了它,她捨不得打掉它,留下她似乎成了她可以接受的最好的選擇,可是,可是她後天就要結婚了,如果陳安涼知道……
不,他一定會知道的,也許元黎青已經告訴他她去醫院婦產科的事情了,就算元黎青沒有告訴他,她也會親口讓他知道。
不想傷害,可是有些傷害,似乎是命中注定。害怕、拒絕、想要躲避,然而卻無可藏避。
不敢面對,不想面對,可是再拖下去,一切的一切就真的再也無法挽回。
顫抖著手指按下了陳安涼的號碼,她深吸一口氣,想要將一切就這樣坦白,可是當陳安涼那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之時,好不容易攢出的勇氣一下子都消失不見,開口,話已變了樣子:「安涼,我們……找個地方見一面吧。」
電話那邊的人安靜了片刻,再出聲時,笑意消散,只是似是為難地說道:「輕漾,我現在有點事,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他說著,似乎就要掛斷電話。
「不行!」輕漾一急,趕忙阻止他,「二十分鐘,我只要二十分鐘就好。」
「輕漾,我真的有……」
「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被輕漾焦急地打斷:「十分鐘,十分鐘就夠……」
她的聲音帶了哭腔,語氣是懇求的語氣,陳安涼心中一痛,不忍再拒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景川街那家星巴克吧。」
聽到這話,輕漾頓時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謝謝。」
陳安涼低聲苦笑了一下。
謝什麼呢,有的時候,真的是很恨自己,對你,從來狠不下心。
那麼,你呢,輕漾,你真的就這麼狠心嗎?
換了衣服打車飛奔到約定好的地點,進店的時候,她看見陳安涼已經坐在了那裡,走過去坐在他的對面。
陳安涼抬頭看見她,仿佛之前不想見她的那人不是自己一樣,微笑著問道:「要點吃的嗎?」
輕漾正躊躇著怎麼開口,聽到這話,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吃過午飯了。」
「那要點喝的嗎?」
「不用,我不會占用你太長時間的。」
她抿了下唇,正要繼續說下去,卻被陳安涼再次打斷:「你說我要個三明治怎麼樣?哎,忙了一天,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好……」頓了頓,又出聲道:「安涼,我……」
「你說我要杯什麼咖啡呢?」
如此幾次,就算輕漾再遲鈍也能明白陳安涼的意圖了,他不斷地打岔,原來,他比她更害怕面對。
心裡的不忍與愧疚更甚,眼淚一下子決了堤,她控制不住自己,將臉埋在手心裡哭了出來。
陳安涼,如果你只是一個花花公子該多好,如果你從來沒愛過多好,如果不是真心,我也可以很平淡地跟你說:「我懷孕了,別人的孩子,我們分手吧。」
可是,我知你愛我,愛我至廝,即使到了這樣的地步,卻還是想要裝作不知。
「對不起……」
於事無補的三個字,再輕不過的三個字,一切都沒有了轉機。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一時貪心,貪圖那本就不屬於她的幸福,也會就不會傷的這麼深。
她對他說,對不起,在他們即將結婚的時候。
怎麼辦呢,他真的不想放手。
他已說不清元黎青告訴他輕漾去了婦產科的時候心裡是種什麼感覺,念頭閃過腦子,卻是他為什麼要認識元黎青?
元黎青見他執迷不悟,氣的上來就想揍他一拳,他躲也沒躲,生生挨了下來。
其實,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吧,在他求婚的時候,她的欲言又止,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可以裝作不明白。
他說過,她的過去,無論是好是壞,他都不會介意,他想,只要輕漾不說,他依然可以裝作不知道。
所以,她的電話打來之時,他百般推拒,千般不願,卻終敵不過她的一聲懇求。
看著眼前哭的亂七八糟的人,陳安涼伸出手去,想要替她抹去淚痕,可是伸出的手最終停在了半空,然後默默地收了回去。
罷了,蘇輕漾,我放過你。
「許南城……」
輕漾聽到這三個字,身形一頓,猛地抬起頭望向對座的男子,只見他忽然淡笑了一下,問道:「是他吧?」
他猜到了呢!輕漾略低了頭,沒有說話,默認了。
「果然是這樣呢……如果是他,我真是一點勝算都沒有……」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此刻,眼裡竟有一份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