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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51:30 作者: 望望堇
    她坐下花圃邊的石圍。

    三線城市出身,剛參加工作,異鄉謀生,喜歡了不該喜歡的男人,一個無家可歸的孤身女孩子,她僅此而已。

    說出去,人家不會可憐她的。

    人家還要諷刺她,罵她。

    何至璽。

    老何。

    她又開始想他。

    其實,有點感謝他的。

    大二在白雲山,她爸爸住院,她情緒低迷,他們坐石階,他雖內情不知,露小酒窩,撞撞她肩:「開心點。」

    堵車,他無聊趴方向盤,露顆酒窩望她笑,說:「你終於有點以前的樣子了。」

    他稱心如意,說:「好久沒聽到你叫我老何。」

    他好聲好氣:「就該多笑,你笑起來好看。」

    他讓她來澳門,那晚他們喝葡國水果酒,他說:「認識我,你就是幸運的。」

    說是她陪他到海邊跑步,她懂,他想讓她積極點,他常命令她:「跑起來。」

    記得當禮儀小姐那天,他點了她,結果他們在酒店房間打了一夜遊戲。他遊戲名叫廣濠小璽子,她叫廣暨三水妹。第二天一早,他送她回學校,唯一那次,他只送她到校外,說:「你昨天沒住宿舍,這個時間送你回來,其他人在看到,對你影響不好。自己走進去吧。」

    她聽完,覺得他應該挺會照顧女孩子的那種。不過嘛,她也算見了世面,這年頭當嫖/客的都當得推陳出新啊,對他不以為然。

    那半年多,她當時小姑娘家家,他這樣照顧著她。

    他們彼此磊落,沒越過朋友的線,隨之做朋友做得高調也是無意的。有些人別有用心,就

    詆毀她謾罵她。

    他在廣州體館打籃球,他有時帶她去看。他們打完比賽,人散光了,他會和她玩下籃球。

    記得初學投籃,她連續投不中,他在旁邊看著,大約看出她還是扔不進去球的,他挺會哄女孩子開心,一把抱起她的雙腿,直抱到籃筐下,讓她灌了籃。那半年多,他們幾乎沒什麼肢體接觸,也就這類有意無意的三兩次吧。

    那半年多點點滴滴,這一年多點點滴滴,就喜歡上了。

    她沒多好,他也沒多好。

    一對俗男俗女。

    軍樂曲終,這時放起了《七子之歌之澳門》,孩子們的歌聲響起。

    你可知MACAU

    不是我真心

    我離開你太久了

    母親

    但是他們掠去的是我的肉體

    你依然保管我內心的靈魂

    三百年來

    夢寐不忘的生母啊

    請叫兒的乳名

    叫我一聲澳門

    愛國詩人聞一多先生百年前填詞,孩子們童稚深情地唱出來,這首澳門回歸歌曲,居然,居然聽得人落淚。

    還潸然淚下的。

    吳淼獨坐花圃,不好意思般擦著臉。

    為什麼啊?

    為什麼,

    你可知MACAU。

    不是我真心。

    大約,那種童稚而深情吧。

    ☆、23(修)

    何至璽開車尋吳淼,他以為她會買雞蛋,沿街的商超便利店,他一個個下車進去,一個個出來再回車上,尋了個遍。

    他開得很慢,在車上探頭探腦看,車子這就開過了葡京。

    他尋得很細,自然而然開進公園。

    公園也不大,走出幾十米,他就望見了她,她坐在花圃邊抹眼睛。他緩緩挨上近處的綠植,將車子隱在那裡,停住的角度也仍能望她。

    他有點怯了。

    他點了一根煙。

    不久前他們潛水,他在海里身體不太舒服,只好放慢上升速度,調整適應後,雖沒有大礙,其實很忌諱的,他那天潛得心情不好,玩得不盡興。一上遊艇,大家都圍著他,他的眼睛首先在找她,她擔心他,要哭。他就很怯,也顧不上心情不好。

    這些年,他認識過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愛你,like you,love you,honey,baby,通常不過心,你開心我開心,這些話,他隨便亂來的。對她,他有點說不出口,仿佛說了,和她就是真的。這個小姑娘,他得負責到底的。

    他明年要結婚。

    他占她大好青春年華,最後不負責,也負不了那責,本來就很無恥一件事,在拿喜歡啊愛啊哄她騙上了/床,禽/獸不如。一旦心裡動了這念頭,他就怯。怯。

    他認識她時的事,她可能覺得不愉快不美好。相反,對男人們來說,這種相識並沒有什麼。

    記得那天,她上了他房間,她看起來像很尷尬,他就主動些,陪她一起坐下,剛巧她黑絲襪破了一個大洞,他發現了,除了驚訝她腿之白膩,他想她也不是生手,指著那襪子洞,好吸引她和他熟絡起來,裝著純真,說:「誒,誒,你襪子破啦。」

    結果。

    結果碰上個野公關。

    他當時坐她對面,想起他禽/獸般齷齪的思想行為,有點對不住她,提出送她回學校。她報了校名。原本他選她,初衷是看上這姑娘,這一報校名,說他稍稍動心吧,都放肆褻瀆了,她不是二十二歲,小孩。還和他媽媽一個母校。

    他和她全是巧。

    廣州到澳門,一年多來,對她上心,行不通,狠話說了,還是不行。

    他追求她,她一直不同意,他並不是對她束手無策,而是由著她不同意,他為了掩飾他在由著她,用了很多詞說她,那些詞都是瞎來的,你那麼任性的,你那麼挑剔的,你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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