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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50:57 作者: 田反
    熊曉苗不服氣,想想怎麼連結個婚都是你說的算,滴溜了眼,說:「那你別後悔,本店商品一旦售出,概不退貨!」

    夏靜生靠在牆上,斜了眼看她,涼涼的說:「我還真不指望你能退貨,走吧!」

    一個是嘴角含笑的俊美男人,一個是咬牙切齒的爆炸頭女,在民政局明寬敞的走廊里一步步,再次走入彼此的人生。

    他們是最後一對,民政局的大媽有點菜臉,熊曉苗偷偷看了眼鍾,五點半,耽誤人家下班了,但她還真不想四月一日結婚。

    大媽問:「夏先生,熊女士,你們確定要結婚了嗎?」

    熊曉苗想到自己以後要從熊女士變成夏夫人了,嘴角就抽了下,結婚真是相當偉大的事!

    兩人點了點頭,大媽又問了遍:「你們確定要結婚了嗎?」

    熊曉苗想,難道他們真的一看就不是像結婚的人嗎?這大媽真不愧是閱新人無數!

    還在想呢,就聽旁邊那人答:「是的。」聲音是一貫的平穩,臉部的柔軟線條現在卻是緊繃,手指都握在腿邊,明顯的看到關節泛白。

    她的手輕輕的蓋上他的拳,她點頭,微笑:「是的。」

    這一刻,她成為他的妻。

    「嘭嘭「兩聲,兩個大紅印,兩本紅燦燦的小本,她和他的人生卻綁在了一起。

    她抬頭去看他,那人也笑著看她,閃爍的眸里光彩蕩漾。

    或許以後的日子裡,他們還會吵嘴,還會鬧著分離,但是至少有這樣一刻,他們的心是緊緊相依,認為彼此都是自己的一生一世。

    十多歲的人生最難忘的是高考,二十多歲的人生最難忘的是結婚。

    對於套上戒指的新人,她想著從此後要燒好飯菜,等他回家。他想著要努力工作好好掙錢,讓她衣食無憂,至少覺得這輩子是嫁對了自己。在往後的日子裡,或許他們會一起發福,到某個時間突然想一輩子就是這樣了?或許中間某個人突然離場,兩人再也記不得新婚時的激動。但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全心全意地想著為對方付出,信任,呵護,一起攜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熊曉苗走出民政局的大樓,天空藍的清澈,風撩過眼角眉梢,白嫩的玉蘭花在枝頭輕輕搖。熊曉苗想打電話給熊媽「報喜」,這麼大的事居然說干就幹了,她可不敢告訴熊爸,先告訴老娘壓壓驚,反正熊媽老是會在她耳邊念叨婚姻大事。

    熊曉苗同志顫著手撥號碼,熊媽一會兒接了電話,熊曉苗先不敢和她說,只好扯東扯西,連樓下黃阿姨養的狗的事都說了,瞟了眼夏靜生,正靠在SUV邊,側了臉往別處看,仿佛沒聽到她在說什麼。

    她都惱死了,還是「嘿嘿」笑著問:「媽,我要是哪天突然結婚了怎麼辦?」

    熊媽想都不想,說:「斷絕關係!」熊曉苗一聽冷汗直冒。瞟了眼夏靜生,像個沒事人一樣。

    熊媽立即又問了句:「你幹嗎了?」

    熊曉苗想自己媽媽果然腦子轉得快,趕緊說:「不不,最近不是流行閃婚嗎?」

    感覺夏靜生頭扭過來,皺了眉看她。

    熊媽說:「你敢!」

    熊曉苗心裡「嗒」的一下,看來真沒戲了,垂死掙扎說:「你不是老念叨著我找對象嗎?」

    熊媽叫:「我也沒讓你立即結婚啊,父母不看看能找到什麼好的……」在電話那頭開始說起來。

    熊曉苗頭皮發麻,趕緊找了藉口掛了電話。

    抬頭看到夏靜生的眼銳利的看著自己,薄薄的鏡片亮光一閃。

    熊曉苗有點尷尬,甩了甩本子,「嘿嘿」笑,說:「原來中國結婚證長這樣!」

    夏靜生冷笑,俊秀的眉一挑:「熊曉苗,說說,你還拿過什麼結婚證?」

    根本不等熊曉苗說,「嘭」的一下,上車,關門。

    熊曉苗一看夏靜生這麼笑,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拿著那本傳說中「不被祝福」的小本,巴巴她的爆炸頭爬上車。

    車裡一片安靜,熊曉苗想想自己的惹得火還得自己滅啊,剛才這人還溫情脈脈地和她結婚呢,怎麼拿了證就是不一樣了!人說結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這夏靜生也不一樣太快了點吧!

    車開回景陽名城,夏靜生板著臉倒車,

    熊曉苗感嘆著,還是抓住最後的機會,嬉皮笑臉的說:「小靜同學,彆氣了,都判處『有妻徒刑』的人了!」

    她說著,卻是沒看到夏靜生握著駕駛盤的手指顫了一下。

    再一次聽她喊小靜,在今天,他卻是無以復加的激動。

    夏靜生伸了手,捏了熊曉苗的臉頰,鏡片後的大眼笑得起了朵朵桃花般耀人,說:「夏夫人,為夫去趟單位,順便置辦點晚餐!」

    就放下熊曉苗,SUV揚長而去。

    在熊曉苗被餓死之前,夏靜生總算回來了,帶了晚飯,兩人其實都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點。

    這兩人畢竟是有點拘束的,有人先愛後婚,有人先婚後愛,但他們卻真的不知道歸為哪一類,總之是不三不四型。

    熊曉苗洗好澡,坐在沙發上吹頭髮,瞥夏靜生拿了毛巾去洗澡的偉岸背影,她突然想到一個重點問題,今晚貌似是傳說中的「新婚之夜」。

    她真的不是個隨便的人,甚至對於這方面的事還挺保守,去美國的第一年,她和一個美國當地的女孩同住一間,那女生十八歲讀大一,開學不到一個月,男朋友就三天兩頭跑她們房間裡,國外的學校是沒有規定男生女生宿舍不給亂進的,甚至男生女生還住在同一層樓里,有的單人間,帶人回來時常有的事。 熊曉苗有好幾晚都是回宿舍撞見兩人在一起的,她連燈都不敢開,關了房門就跑出去的。

    她也不是覺得這檔子事噁心,相反的她覺得如果是很愛一個人是很自然的想和他親近的,想黏在他身邊,想和他擁抱,完全的不排斥,越喜歡就越想接近的感覺,但熊曉苗的一生中只碰見一個人是讓她有這種感覺的,那就是夏靜生。

    最衝動的一次,到現在她想起來還是會臉紅心跳。

    大二的聖誕晚會結束,熊曉苗跟著夏靜生學生會的人去慶功,一伙人吃完飯,鬧著去唱KTV,玩了一會,熊曉苗出去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七拐八繞的,她連房號的忘了,走了一會,正遇見夏靜生出來找她,他數落她,她不服氣,兩人鬧著發現他身後的包間居然是空的,吵著吵著吵進空包間,吵著吵著變成他低頭吻她。

    黑漆漆的空間裡,他靠在不透光的玻璃門上,雙臂緊緊地摟住她,她靠在他的懷裡,手環著他優美的頸,他的舌輕輕滑過她的唇,冰冰涼涼,卻讓她全身一下子熱起來。

    唇與唇的碰觸,舌與舌的摩擦,他的手撫過她的背線,撩起她的頭髮,摩擦著她頸後的一片柔軟,抵著她的頭貼近,她只嗅到他身上柔軟的皂香,嘴間他的檸檬糖的甜味和清淡的酒味,澀澀的甜。

    他的手沿著衣角伸入,柔滑的指尖摩擦著她腰邊的曲線,她只覺得一片灼熱,以前他們也親吻過,卻是沒有今天的頭暈目眩,讓人燥熱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站不穩貼向他,他的褲貼上她的裙,光滑的布料擦上她的腿邊,卻讓她輕顫。他攏著她的腰貼近,唇貼上她的頸部,舌尖滑過一寸寸的肌里,她只覺得麻麻的電流一直延伸到指尖,頭也不知道擺哪裡好,一眩一眩的。

    兩人之間密密相抵,走廊里的歌聲都聽不見了,他的靈巧的指慢慢下沿,呼吸灼熱起來,她卻仿佛擺在了蒸籠里,熱著,熟著,卻不知動彈,鼻間都是兩人的氣息。

    空氣凝結起來,他的手都放在她的大腿邊了,她貼著身子臉紅著,緊觸的下肢都能感覺他的□的,她眼不知放哪了,抬頭,看到他的擴大眸里放著妖異的光,晶晶亮的看著她,一瞬間她都要被吸進去了。

    卻聽得外邊有人喊了句:「夏靜生呢?」

    她嚇得一顫,頭埋進他的懷裡不敢動彈,有另外個人說道:「肯定是找他老婆去了!」

    那兩人調笑著走了,她的臉卻熱得厲害,貼在他起伏的胸膛,聽著他「彭彭」的心跳,耳里是他渾重的吐息。直到那聲音走遠,他才放開她,翻好她的衣領,牽她出門。

    後來好幾次,她再想起那天晚上,那個包廂,整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想想自己真的是好夏靜生的美色的,唉,把持不住啊!

    想著這不堪回首的糗事,呆呆地盯著電視,夏靜生就擦著頭髮出來了,簡單的襯衫休閒褲,她眼裡卻只看到他滴著水的濕潤黑髮,臉秀美輪廓下的細密水珠,霧氣朦朧的大眼,白皙的手腕,一個男人居然能長得秀色可餐,熊曉苗想,夏靜生果然從小就是個極品。

    熊曉苗同志有點不好意思,挪了挪屁股,夏靜生掛了毛巾在頸邊拿了水杯喝水,看了眼坐立不安的熊曉苗問:「你幹嗎?」

    熊曉苗有點羞澀,這人妻的義務她還是懂得,都到這份上了,她只好說:「那個啥,大家都是已婚人士了……」

    夏靜生拿了水杯,眯起眼笑,說:「熊曉苗,你進房間。」

    熊曉苗「啊」了張嘴,這也太快了吧,夏靜生先生什麼時候比自己還直接了。

    夏靜生伸出芊芊玉指,指了她屁股下的沙發說:「這是可摺疊的,我睡這!」

    熊曉苗同志大窘,灰頭土臉地拿了她的小包包趕緊進房,夏靜生跟著她進房,幫她拿了枕頭被子,把自己的拿走,站在門邊,他抱著被子,背著她,狀似不經意問到:「熊曉苗,你在美國的時候有沒有打過電話給我?」

    熊曉苗坐在床邊還沒從剛才的大窘中恢復,「啊」了一聲。

    夏靜生吸了口氣,回頭,問:「我是說,有很多次打來的電話又掛了」頓了頓,看向她:「是不是你打的?」乾淨的大眼裡是逼人的熱意。

    熊曉苗才反應他是在說什麼,窘上加窘,低了頭,裝作忙著套枕套。

    夏靜生嘴角揚起,喚:「熊曉苗。」

    她抬頭,被他清澈的眸電到。

    他開口:「記得把門鎖好。」看她呆呆的樣子,又心情大好:「省得晚上出來偷襲我。」

    熊曉苗發愣,半響,開始扔了枕頭罵人……

    夏靜生輕輕闔上門,聽著她在裡面罵罵咧咧,喳喳呼呼的聲音他久違了五年,

    他慢慢收斂起嘴角的笑意,白熾燈的光很是刺眼,他伸出手蓋住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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