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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50:57 作者: 田反
別問她是怎麼確定還是這號碼的,這號碼可是在美國的時候,她撥打過很多遍的,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又反射性的掛掉。以至於後來,她害怕夏靜生不勝騷擾換了號碼。變成隔了很久才打一次,依然是能打通的。
有的時候,熊曉苗挺怨恨夏靜生的,那時,他硬逼著她記自己的號碼,每次見面都要突然問她下,以至於她對他的號碼滾瓜爛熟,自己爹媽的號碼還不一定能記著卻能記得他的。
她抱怨過為什麼要記他的號碼,有手機可以存著。
他卻是說:「要哪天你手機被人偷了,沒電了,怎麼辦?總得有個人來救你吧!」
她只好乖乖地背。
直到後來分手,出國,才恍然大悟,恨自己背住他的號碼,把原來手機里的刪了都沒有辦法,她還是記得,就這樣刪了又添上,添了又刪去,依然不曾忘記,最後,再次驗證了夏靜生此人的歹毒。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他說:「餵」
清朗的聲音隔著空間,時間,傳入她耳中,一瞬間,手機灼人,她反射性的想掛掉。
那人不說話,也不掛斷,空氣中有淡淡的塵土吸入鼻間。
半響,那人說:「東西收到了。」是肯定的語氣。
沒有說名字,卻是知道是她的,她「恩」了一聲,想想自己剛才還豪氣干雲呢,這樣可不行,長此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她說:「你現在在哪?我過來找你!」
電話那邊良久沒人說話,她「餵」了一聲。
那人說:「景陽名城,西棟,602。」 掛了電話。
熊曉苗沒想到他在家,但這時候,就是虎穴她也是要去闖一闖的。鎖了車,打的。
的哥開得很穩,在車上,她一直反覆想著自己是新時代的女性,還是去長過見識的,對於目標要好好把握。26歲的人了,還能周折個幾年,既然走來走去都還是要和他繞在一起,既然忘來忘去都還是忘不了他,那還不是去找他,把夏靜生同志給辦了,總得有個了結。
於是,熊曉苗同學踏上了她衝動史上了第三步,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痛」這真的相當的有道理!
站到夏靜生家的門口,她鼓了氣按了門鈴,門「喀」一下就開了。
夏靜生一手搭在門邊,一手叉在兜里,下身深咖色的絨布休閒褲上身窄身的V領毛衫,露出光潔的頸,兩道鎖骨線條筆直地延伸至肩膀,中間的微凹的胸線順延大開的領口直挺而下。
約是在家工作,他戴了細邊的眼鏡,頭髮不似上次上了定型的硬挺,柔軟的垂著劉海,倒為他加了幾分慵懶,幾分孩子氣。
環著胸,他眼睛隔著鏡片看著她,大有有何貴幹得的意味。
熊曉苗早對這樣威嚇的眼神免疫了,一次被嚇,二次都習慣了,何況她是有任務在身的。
一把抓了他的衣服,想抓領口沒拽著,拽了肚子的那塊,好好的毛衫變成可笑的角度。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看著他的眼睛宣布:「我,要和你同居!」
是的,她想過了,她和夏靜生又不是演電視劇,他在設計公司辦公,她宅在家中,他們的人生不可能再有交集,她也不可能與他從戀愛開始重頭來過,有太多的熟悉,太多的傷痕。但她也不能忍受將來他結婚,他與別人組成家庭,兒女環膝,想想心裡就抽疼起來。
唯一的一招就是霸王他,硬是要賴著和他在一起。她不是個隨便的人,即使在美國那樣處女是稀有動物的國家,她也是學不來那樣的生活方式,但如果對象是他,她是不反對的。反正是不甘心,不如直接搞掂,總之是他撩她的!
熊曉苗一直以為自己的腦袋是迥與常人的,事實證明,夏靜生的腦袋結構更是不同凡響!
那人清澈的大眼裡,閃爍著點點的光華,在薄薄的鏡片下,卻更加剔透動人。
他咧了嘴,露出白得泛光的牙齒,燦得她眼暈,
「我不和人同居,只和人結婚。」他抬了下巴,說得驕傲至極,嘴角卻是撩人的笑。
熊曉苗瞬間石化在那裡。
男人不都說:「我不和人結婚,只和人同居的嗎?」這夏靜生真是腦子不大一樣。
熊曉苗想起前幾日才在網上看到的話,說同居像租房,結婚像買房,租的房子住的像偷的,買的房子住起來才是地主,愛幹啥幹啥。
她想這夏靜生果然是比她聰明多了。
他靠著門,眼一眨不眨看著她,突然,她轉身往外走。
他有點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冷冷的問:「你要到哪去?」
是不是又要從他生命里離開?他收緊手腕,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她抬眼看他,說:「回家拿戶口本!」 這次,反倒是他愣住。
擺了擺手,她說:「我明天帶了戶口本,再來找你。」
他看看牆邊的鐘,四點四十五,一把在門邊撈了車鑰匙,抓了她的手,說:「來得及,送你回家,就今天去。」
熊曉苗嘴都圓了,有這麼趕的人嗎?她都不急了。
夏靜生下了台階看她,嘴角勾起:「明天是四月一日,你要愚人節結婚我不反對。」
說完,手插在兜里,一步步走下樓去。
熊曉苗想,愚人節結婚,那結婚證書上的日期是什麼? 還是不要吧,趕緊下樓,回家拿戶口本!
事實證明,五年之後,小熊同學依舊乖乖落入小靜先生的魔掌!
熊曉苗坐進夏靜生的雷克薩斯SUV,看看這車就知道這人果然是務實派的,性價比良好,也對,夏靜生什麼時候做過虧本買賣,這人不去經商可惜了。
一路上兩人無語,街道,行人,房屋,高樓,都在眼前刷刷地撩過。
熊曉苗閉了閉眼,南京這塊地方有太多他們的回憶,一個路口,一張街凳,一個車站,他們都曾駐足過,她每次路過熟悉的地方都會停下來,發個呆,像個傻子一樣對自己咧嘴笑。
她有點奇怪為什麼夏靜生還會留下來,還保留著手機號碼。
夏靜生,你是不是和我一樣還捨不得離開這座城市?即使難過,即使會想起,依舊捨不得離開,因為這是唯一可以憑弔我們共同回憶的地方。
她側了臉,偷偷看他開車。
他一手擱在窗邊,一手遊刃有餘的把握方向盤,白皙修長的手就搭在方向盤上,眼睛在鏡片後微微眯著,性感得一塌糊塗。
她都不知道俊秀的少年何時變成那麼有致命魅力的男人了。
那時也一樣,他是老師面前的紅人,提起來都是「工程系的夏靜生」,又是學生會男生部部長,同學們!聽一聽,這頭銜就是校糙用的啊!!
夏靜生那時還不帶眼鏡,整個人就是笑如春風,溫溫有禮的好孩子,連那時嚷著喜歡「冷酷」派的一票女生都被他的一雙大眼電得死去活來的,
偏偏她熊曉苗可是領略過此人的兇猛的,電是難免被電到,卻還是心有防備的,可就是這樣,還是被瞬間拿下。
她就知道她是玩不過夏靜生的,毛爺爺說過:「與人斗其樂無窮」,狗屁,「與夏靜生斗,其難無盡啊!」 此人是典型的兩面派,沉穩的好孩子其實挑嘴的要死,愛吃糖,不吃硬糖,要吃水果味的軟糖,尤其偏愛檸檬味的黃色包裝那種,睡覺一被人吵就會皺眉,脾氣大,罵人!
種種壞癖,熊曉苗可以說上個三天三夜,總而言之,夏靜生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火星BT!
她嘆氣,可就是這種BT,她還是心心念念的忘不了,現在居然還和他一起在通往紅地毯,啊,不是,通往墳墓的大道上!
他不理她,眼都不瞟,盯著前方開車。車裡瀰漫著很低的氣壓,安靜得令人窒息了,她想想還是開口問:「夏靜生,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要和我結婚?」
在這麼多年間,很多人都告訴她別把男人的承諾太當一回事,往往都是空頭支票,甜言蜜語記住了自己反而後悔,夏靜生是極少承諾的人,兩人在一起大部分時間都是吵吵鬧鬧。他從來沒有和她說及談婚論嫁的事,既然到了這步,她只是突然想問一問。
車上香薰的氣味鑽入鼻間,她握著提包的拎邊,握了又鬆開。
他說:「有。」
她的身子頓了頓,坐得直直得不敢動。
他又說:「那時二十歲左右,沒有個男生會認真的去想這個問題,但真的是有些瞬間覺得你是特別美……」
想說下去的,有點懊惱自己那麼坦白,別了臉繼續開車,手指卻把方向盤捏得四緊,指節凸起。
她聽得一暈一暈的,只覺得甜蜜歡喜在心中泛開,夏靜生說的,她信。
一會兒,她吸了口氣,問:「一瞬間是什麼時候?」
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渾厚的聲音才慢慢響起,他說:「那次情人節。」
講得很快,講完抿了抿嘴,不去看她,也不再說話。
熊曉苗一愣,瞬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時候,那年,是她第一次與人過情人節,偏巧他有設計考試,她只好在宿舍里等他,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了,兩人偷偷跑出去,連個賣花的都沒有了,只好跑到學校附近的市民廣場散步。
那夜,星星出奇的多,很亮眼,她靠在他懷裡,兩人望著星空倒著行走,卻過了人生中最難忘的情人節。
以後,出國,外國的空氣品質好,星空也是出奇的清晰,但她卻沒有驚嘆,反而一抬頭會想起那日的一片夜空,以及,傻不楞登的兩個人。
車裡,她低著頭,他看著前方的車輛,不再說話,兩人都想著同一件事:如果那時就這樣走下去,現在是不是早已結婚?說不定有了會叫他爸爸喊她媽媽的可愛孩子了?
她和他都不知道答案,還好,人生兜來兜去,總不算晚。
上樓拿了戶口本,他說:「你住過來吧,能拿的東西拿上!」
熊曉苗一愣,他銳利的眼就殺過來,她想,也對,結了婚的人貌似是一起住的。
五點二十分,兩人坐在那填申請表,才發現一件事:婚前檢查沒做!
大熊同學睜大了眼瞪小靜先生,可讓她逮到了!總算讓她抓到他人生上有點冒失得地兒了吧!
小靜先生甩甩筆,攤了手,大眼裡是明亮的笑意,
「新手上路,請多指教!」
新婚之夜
事實證明,夏靜生先生永遠代表的是真理的一方!
夏靜生拿了申請表去諮詢台問了一圈,就笑眯眯地回來了,露了一口森森白牙對熊曉苗說:「民政局說可以不用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