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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42:54 作者: 小蠻無細腰
    陪著沈宣站在船頭醞釀詩意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心頭一驚。幸好洺江邊上的水淺,那姑娘撲騰了一下,就站了起來,水只到她的腰部。

    在姑娘站起來之前,沈宣就讓船夫將船划過去救人了。但是沈宣他們還沒趕到,就有另一伙人到了岸邊,有兩個壯漢跳入水中,像拎雞仔一樣,將那瘦弱的姑娘,從水中拎了起來。那姑娘不住的掙扎,但是猶如浮游撼樹,被兩個壯漢死死的抓住動彈不得。

    這時沈宣他們也靠近了岸邊,於是質問道,「爾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搶民女。」

    當時趙大站在沈宣身後,還忍不住腹誹道,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給人家強加一個罪名,不好吧。也不知是這位沈大人傳奇話本看多了,還是新官上任,有火無處發。

    果然,對面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回應道,「你又是何人,竟敢管我們楊家的閒事。再說,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強搶民女了。這是楊府的逃妾,我們只是追捕逃妾而已,難道你是這賤人的jian夫不成。」

    楊家大少爺此時就站在管家的身邊,穿著一身整潔的月白色絲綢長衫,一副置身世外的樣子,對於jian夫的事情無動於衷。

    他昨晚玩過這個女人之後,就覺得不新鮮了,本就只是一個鄉野村姑,還以為自己是九天仙女不成。這女人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尋死溺活的,看了就讓他覺得倒胃口,不過也不能讓她真的去死,所以才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那女子還在壯漢的手裡掙扎,可是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能發出一聲聲不成語調的嗚咽。她那雙被淚水浸泡腫脹的眼睛,哀求的直盯著沈宣。

    沈宣被人說的一時無言,不過一看到那名女子悽厲紅腫到猶如泣血的眼睛,他就又在心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轉瞬,他就拿出自己的官威道,「我不管什麼楊家李家,我是洺縣的縣令,這件事情我管定了。你們讓那女子來說,我不可能相信你們的一面之詞。」

    這是楊家大少爺懶洋洋的開口道,「你就是新任的縣令,怎麼不懂規矩。到了洺縣的地盤上,還不去我家中拜訪,竟然還來管我的閒事。」

    相比起沈宣的不懂規矩,前任的胡大人就顯得非常的懂規矩,一到洺縣,就馬不停蹄的到楊家這個地頭蛇的家中拜訪。

    胡縣令來在洺縣當縣令的兩年,跟楊家相處融洽,互相禮敬,從來沒有鬧出過任何事端,過年過節,還會互相贈送賀禮。

    不知沈宣聽到對面那跟他年紀相差無幾的人,說出對朝廷命官說出不屑一顧的話語時,到底是什麼心情。

    只聽到噗咚一聲,划船的船夫,已經跳下船,浮水跑遠了。

    趙大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船夫游的越來越遠,就聽到岸邊那個自稱楊家人的公子哥,發出嘲笑聲。

    沈宣面沉似水,剛剛幾句話的功夫,已經讓他有些飄飄然的心緒回籠。猶如一盆熊熊燃燒的炭火,被人用一盆冰水生生撲滅了。

    沈宣看看對面的人,再想想自己從選官以來的表現,同樣的傲慢,同樣的目中無人。他突然驚覺,自己的的所做所為,的確與自己一直以來的志向背道而馳。

    理智回籠的結果,讓沈宣不再有任何得意忘形的情緒,但他畢竟是一個被評價為正直的人,也一直立志要做一個好官。

    所以他還是要過問那名女子的事情,只是不再會一開口,就斷定楊家這一邊是強搶民女。

    沈宣道,「就算給洺縣縣令的身份一個薄面,讓這位姑娘也說說事情的緣由,如果真是你家中逃妾,我也確實無權過問。」

    沈宣的話比先前委婉了許多,但語調卻不似先前那般輕浮,顯得沉穩而堅定。

    岸上的公子哥,可沒有沈宣這一瞬的感悟,他依舊傲慢的回答道,「我要是不願意讓他說話呢,你當如何。」

    沈宣說,「那你就等著衙門的傳喚吧。」

    聽到沈宣這樣說的時候,趙大是心裡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沈宣命令他當場逮捕對方,看看岸上那八個健壯的護衛,還有一個少爺和管家也是成年男人,現在衝上去就是雞蛋碰石頭,文雅一點說,就是以卵擊石。

    沈宣的話音剛落,還不等楊大少回應,竹林中就猶猶豫豫出來一個半老的男人,花白的頭髮,臉上遍布滄桑的皺紋,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應該就是附近的村民。

    他訕笑著走到楊大少的身邊,大聲詢問道,「您真願意讓我家桃桃進門嗎,先前不是說好的嗎,否則我也不會同意昨晚的事情。怎麼今天早上就反悔,只願意給五十兩銀子。您要是真願意收了桃桃,她也不至於尋死溺活。」

    他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話,希望沈宣能給他做個見證,沈宣是縣太爺,剛才他在竹林中就已經聽見了。

    原本還在掙扎哭嚎,那個小名叫桃桃的姑娘,聽到自己父親的話之後,整個人都呆滯了。

    昨天晚上,一個陌生男人,帶著酒意闖入家中,強行占有了她,甚至在她掙扎的過程中將她打昏,今天早上醒來,她偷偷拿出剪刀,打算與這個男人同歸於盡,沒想到有一大群人衝進來將她制服。

    那男人悠悠轉醒,定睛看了她幾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審視一頭牲口騾馬。

    那男人的皺著眉頭,似乎對桃桃非常嫌棄,猶如看到一隻跛腳的母狗。然後他就示意手下將她放開。

    桃桃就那樣匍匐在地上,她那雙眼淚沒有停歇過的眼睛,變得通紅,腦海中只剩下濃烈的仇恨。

    可是剪刀被人收走了,那個可恨的男人在一群人的保護下,從從容容的穿著衣服。

    桃桃越來越恨,可是她別無辦法,於是她吼出一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然後她就奪門跑了出去,楊少爺也不想鬧出人命,就讓人去追,於是就撞見了沈宣一行人。

    而此時此刻,桃桃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奔潰了,所有的仇恨,對家人的愧疚,對無形禮教的恐懼,都化成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

    昨晚的事情,竟然出自父親的默許,桃桃不只是挨了一巴掌,那巴掌打到她臉上的時候,就化成了一悶棍。她被打的頭昏眼花,只想沉沉的睡去。

    桃桃覺得自己不是被打臉,沈宣卻覺得自己的臉被人打的啪啪響。

    雖然這姑娘依舊錶現的不願意,對父親的出現表現出非常震驚的表情。

    可是他的父親出面明確表示,是自己做主將她給楊少爺的。對此沈宣也無法反駁,因為沒有任何一條法律反對,一個父親把女兒送給別人做妾。

    大安律令甚至規定,違抗父命,是為不孝,杖二十。

    前朝以孝立國,律令更加嚴格,如果被判不孝,杖八十,發配邊疆為奴。

    當沈宣和桃桃都無話可說的時候,楊家大少爺,同樣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當中。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要將這個低賤的農民的女兒娶回家,即使只是做妾。

    桃桃她爹,見楊家少爺久久沒有回答,就急切的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楊少爺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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