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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35:46 作者: 漫天雪浪
其實丁昀飛也可以想像得出來,能讓他們分開的,除了世俗和外界壓力,還能有什麼?
吃完飯,天已經很黑了,丁忠見外面沒有動靜了便打開了大門,只見外面靜悄悄的,方宇鐸已經離開了。
丁昀飛挺同情方宇鐸和他父親的,只是合葬這麼大的事,尤其合葬的倆人還都是男人,這麼驚世駭俗,丁忠和丁奶奶怎麼可能會答應。
第二天,丁昀飛還想著方宇鐸被丁忠趕出去一次估計已經放棄離開了,沒想到對方又來了,依然是傍晚的時候來的,可是,這一次丁忠沒有邀請他進屋,而是直接把他轟走了。
第三天一早,他們正要出工,一打開大門,就看見方宇鐸站在門外,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臉色看起來很疲憊,應該是一夜沒睡好。
丁忠很生氣,又不想破口大罵對方,以免引來左鄰右舍注意,畢竟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那必然引起全村轟動,那到時候他們還怎麼出去見人。
丁忠沉著臉對方宇鐸說:「你不要徒勞了,我們是不可能會答應的,請你走吧,看在你是晚輩的份上,我不跟你動手,你要是再來打擾我們,可別怪我不客氣!」
「對不起,我也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我只是想幫我父親完成遺願,一日不完成,我就一日不走。」方宇鐸非常固執地說。
「你!」丁忠氣得啞口無言,扔下一句,「那你就在這等吧!」說完就趕著牛車出工去了。
丁昀飛推著自行車從方宇鐸旁邊經過的時候,愛莫能助地看了他一眼,也騎著自行車走了。
一連幾天,方宇鐸都來他們家守著,可是丁忠和丁奶奶都不為所動,丁昀飛心裡雖然有心想幫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天,丁昀飛和陳素芬一起在地里幹活的時候,丁昀飛實在忍不住便問陳素芬:「媽,小叔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方盛平又是誰?」
陳素芬嘆了口氣,說:「我嫁給你爸那年,你小叔也剛二十出頭,那時你爸家裡很窮,你爺爺很早就過世了,你奶奶一個人把你爸和你小叔拉扯長大。我聽你爸說,那時家裡窮,他讀完小學就不讀了,把讀書的機會讓給你小叔,他和你奶奶就在家裡務農供你小叔讀書,你小叔也很上進,學習特別用功,讀完初中還考上了高中,那時村里很多人都沒有文化,最多只有小學文化,他當時是咱們村文化最高的人,高中畢業後,因為村里比較貧窮落後,沒有人願意來咱們村當老師,你小叔因為文化比較高,村里就讓他去給孩子們上課,成為村裡的第一個民辦教師。」
陳素芬說到這,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低頭繼續揮著鋤頭鋤草,一邊鋤草一邊說道:「你小叔雖然是民辦教師,每天除了要給孩子們上課還要去生產隊幹活,也很辛苦,可是你小叔很喜歡當老師,也很喜歡給孩子們上課,孩子們也特別喜歡他,所以他就一邊教學一邊去生產隊幹活,直到那年……」
那年,村里來了一批下鄉的知青,丁樹就是在那一年認識了來他們村下鄉的知青方盛平。
那年,方盛平受生產隊的安排「插隊」住到了丁忠家,與村民一起生活,參加農業生產建設。
那時,丁樹還沒有成家,是和丁奶奶還有哥嫂一起生活的,也就是在那時候,他認識了「插隊」住到他們家的方盛平,兩個年輕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兩個年輕人都是有文化的人,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那時他們經常一起去生產隊幹活,方盛平在完成生產隊安排的勞動後也會經常去學校看丁樹教孩子們讀書。
倆人幾乎天天在一起,慢慢地就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這情愫越滋越濃,到最後衝破了禁錮。
幾年的下鄉結束,男人即將返城。離開的那天,丁樹把男人送到了村口,榕樹下,倆人執手話別,男人跟他說了一句「等我」便坐上了車,丁樹站在榕樹下依依不捨地望著車子越駛越遠……
男人走了,一走便是無期,一走便是杳無音信。
男人走後,丁樹每天在學校教書,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他的年紀也越來越大,家人都勸他早點結婚,給他介紹一個又一個的對象,喜歡他的姑娘都可以排成一個排,可他一個都看不上,他執拗著以各種理由拒絕了一門又一門的親事。
他經常去村口的榕樹下,眼睛巴巴地望著村口的那條路,他期待著能在路的那一頭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是他望啊,等啊,等了一年又一年,依然沒有等到那個人的出現。
可能是相思成疾,也可能是勞累過度,丁樹病倒了,倒在了他最熱愛的講台上,從此一病不起,一天比一天消瘦,到最後連一口水都餵不進去了。
那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他氣色挺好,聲音很平靜地跟家人說他想到院子裡看看。大家就把他抬到院子裡的屋檐下,他躺在躺椅上,蓋著被子,眼睛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大山,眼裡充滿了眷戀、期待還有不舍。
他就這樣靜靜地望著。
大家看到他這副神情,知道他快要走了,都掩面無聲地抽泣起來。就在大家悲痛萬分的時候,一個俊郎的中年男子突然風塵僕僕地沖了進來,可能是跑得太急,他上氣不接下氣,頭髮都被風給吹亂了,當他看到躺在躺椅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時,他瞳孔一震,下一瞬,眼淚就湧出了眼角,他一步一步地朝躺椅上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