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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8:24 作者: 枝京
唐硯則感受著覆蓋在盛昭池雙眼上的手掌正被她長長的睫毛撩撥著,他放在另一側的手在衣袖下緊張侷促地握了握,好一會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來此是有公事。」
聲線乾澀,難辨真假。
盛昭池有點想笑,強忍著笑意,那被他蓋著視線的腦袋輕輕點了點。
人與人之間的印象好像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機會就能改善,盛昭池想,這人好像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冷淡,挺好相處的嘛。
耳邊又傳來一聲震天響的慘叫聲,盛昭池看不見,只能豎著耳朵聽。
「你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那富家公子是崇洛縣令的老來子,也是管葉夫人的弟弟,又因為母族富庶,從小就是個混不吝,喜好與街頭幫派混在一起。至於這座碼頭,是他母親的陪嫁,如今明面上是由他來掌管,但實際上說話管用的還是他爹。」
在那悽厲暴怒的喊叫怒罵聲中,一道如清泉般低啞的聲音在盛昭池的耳邊響起,她豎著耳朵聽的動作被陡然打斷。耳廓源源不斷傳來溫度,盛昭池燙著耳朵,注意力根本分散不了,全在這個湊近她耳朵輕聲說話的人身上。
「至於地上那個,因……一些事情惹到了一個幫派。」唐硯則說到柴文時頓了頓,視線划過被他手掌擋住半張臉的盛昭池,落在那狗急不斷跳腳放狠話的富家公子身上,「這混不吝在這時候倒還是個有勇有謀之輩,便奮勇出頭要為其教訓一二。」
唐硯則說話的聲音很慢,盛昭池下意識眨了眨眼,唐硯則這是在跟她說人物背景?還是頭一回見到他說這麼多,不過這後半句的語氣怎麼聽起來這麼嘲諷。
唐硯則察覺到手心又被什麼東西勾了勾,他神色不自然地抿了抿嘴,收回視線將手放下,看著盛昭池:「以後,遇事莫要衝動上前。」
盛昭池的眼睛觸及到光亮,有些不適地眨了眨,她看著唐硯則,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好,多謝唐大人。」
她這下終於忍不住扭頭看去,卻只看見被人扶起來坐在地上的柴文,和已經背著人逃跑的富家公子一眾人,那幾人邊跑還不忘留下狠話:「臭小子,你居然找人打我!柴文!給我等著,別讓我再看見你!」
「哎?這就結束了?」盛昭池有點瞠目結舌,說一句話的工夫,就解決了?
扶著柴文的那人走到唐硯則的身邊,恭敬地垂著首。
盛昭池收回打量的視線,轉而走出去:「柴小哥,你沒事吧?」
柴文正滿臉地苦笑,這麼短短的一小會的時間他丟了活計不說,還得罪了崇洛縣令的小兒子,這下是別說有沒有飯吃,他爹的藥錢該從何處來。
「謝謝姑娘好意,我沒事,咳咳咳……姑娘快走吧,待會讓他們瞧見你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盛昭池蹲下來,「柴小哥,之前你不也是不畏懼強權幫我去縣衙報官了嗎?我又怎麼能在你危難的時候跑路呢。」
柴文抬起那張寫滿了苦澀的臉,見到盛昭池以後呆了呆,驚訝道:「客官?!」
盛昭池笑了笑,作勢要伸手將他扶起來。
這時,已經站回唐硯則身邊的那男子突然再次出現,代替盛昭池,不容柴文拒絕般地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柴文苦澀的臉上疑惑非常,看著身邊這個滿臉冷酷的男子,雖然煩悶自己變相得罪了人,但這人不乏是幫助他讓他免於挨打和被羞辱,思及此,柴文憨厚的臉上擠出微笑:「多謝這位公子出手搭救。」
唐硯則走到盛昭池的身邊,看著柴文:「你早膳可用過了?」
「用過……」柴文頭疼的厲害,本想胡亂說一說趕快去找人道歉,看能不能有沒有挽回的餘地,不想一抬頭看到面前人就被他周身上下的那股氣質震懾住,他呆滯地看著唐硯則,忍不住喃喃道:「還,還沒。」
盛昭池看向邊上的小攤,那攤販見打人的都走了便從攤子底下鑽了出來,正拍著胸脯同邊上的人閒談著什麼。
她提議:「去邊上坐下休息會吧,再吃點東西。」
唐硯則頷首,那還在攙扶著柴文的男子便立即半扶半拖地將人拖到邊上的小攤桌邊,按在凳子上。
盛昭池也走過去,同老闆要了碗面後坐在他邊上,給他添了點茶後詢問道:「小哥怎麼不在糧店跑來碼頭幹活了?」
她說完就察覺到周身一道黑影,唐硯則坐在了她身邊。
「……?」不是有公事嗎?
「啊,這說來話長了。」柴文捂著自己腹部,喝下一杯水後,苦澀地看著桌上的斑駁痕跡,面對著周遭三個人的視線,他忍不住吐了吐肚子裡的苦水。
原來事情的起因就是當時盛昭池讓柴文在三虎面前出了一次大威風。
經此一事,雖然的確是讓糧店掌柜更加看重柴文了,但也因為他們二人的活形同對調,讓地位下滑千丈、沒討著好處的三虎不樂意了。
三虎,是一個下九流幫派里一位頭目的外甥,也是經那位頭目找人介紹,才得以將三虎介紹去了糧店做工。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有靠山,從而也幹了不少欺壓百姓的事。
在糧店見柴文個性軟弱好欺負,便將所有重活累活交給柴文來干,等糧店的掌柜來了以後,再將所有功勞攬於己身。因如此這柴文在掌柜的心上便掛上了一個不夠勤勞的標籤,這也就是為什麼當初糧店掌柜並不怎麼待見柴文,睜隻眼閉隻眼地容許柴文這弱小的身板去干那些搬運的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