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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8:24 作者: 枝京
她沒發現就剛才的那會兒驚愣,她手裡裝著麵糊的勺子頓在半空中,微微傾斜的勺子裡那麵糊將落不落掛在勺沿,最後緩緩滴在滾燙的鍋里,發出一聲「滋」。
她低下頭一看,連忙將拿著面勺的手往旁邊擱了擱。
身前的那名食客左右看了看,見後邊排隊的人好幾個都去了隔壁,眼中猶疑不定。
都是餅,一個價格貴一個價格不貴。
「快點,我還等著呢。」
身後等著賣餅的一個男人不耐地催促,那食客糾結的心思被打斷,袖子一甩:「就,就隨便加點吧。」
劉嬸欣賞地看了一眼後邊催促的那名食客,眼下這情景,和盛家撕破臉皮已經大差不差了。再說,盛家搶了他們家的生意,她憑本事搶回來也沒什麼不對?
這麼想著,劉嬸歡歡喜喜地應上一聲。
那食客回頭看了眼催他的那男人,見他眼睛一瞪目光格外不善,身上的肌肉一動一動的,便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轉過頭。又看見劉嬸直接把麵糊鋪在圓鍋里那已經焦糊的那一小片餅皮上,他忍不住對比了旁邊的攤位,這好像和之前買的不一樣,能好吃嗎?
他立馬改口道:「算了算了,便宜不好吃也虧了,還是吃正宗的吧。」
說完,那食客身子一轉,等劉嬸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從攤子前離開了。
她望著鍋里不斷鼓著泡的餅皮,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指關節用力地泛起了白,那布滿繭子的手捏著勺柄,好似要將勺柄捏斷。
「老闆,稍安勿躁,」
劉嬸抽動嘴角,努力壓下心頭的怒火,無聲地低罵了一句後,飛快換上微笑抬起頭,正要開口問這位食客要什麼配菜。
「放心吧,她們干不久的,」那男人眉峰一挑,瞭了眼旁邊的巷子,眼中閃過一絲煩厭,接著低聲道:「你撞大運了,我們家小爺要見你。」
…
從隔壁轉移來自家攤子前買餅的人越來越多,盛昭池自然察覺到了。
劉嬸的做法按常理是正常的,卻還是有些膈應人。但盛昭池不會去破壞她的生意,能學走是她的本事,能不能做得好也看她的本事。
何況煎餅本身是沒什麼味道的,最重要的還是那一份醬料,最起碼香菇臘肉劉嬸沒能學去。
她看著鍋里均勻分布的臘肉丁,輕輕抿了抿唇。
盛夫人看著攤子前停留的人越來越多,眼中的黯淡漸漸退去,神色也略舒緩了些,站在一邊等著盛昭池做的第三張餅。
盛夫人腰上的傷處被盛昭池每晚揉按以後好了很多,她本想著出攤上和盛昭池換著做餅,好減輕負擔,但因為盛昭池覺得傷筋松骨一百天不讓盛夫人過於勞累,盛夫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邊上幫著裝餅收錢。
「客官是分開還是一道裝起來?」
盛昭池將做好的三張餅擱置在旁邊的碗裡,等著向書生發話。
向書生揮動著摺扇,輕聲道:「一……」
「好你個向徵詞,我說書院怎麼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偷偷溜出來買餅了啊。」
一聲話音裡帶著驚喜的男聲從背後響起,打斷向徵詞的話。接著一隻胳膊突地搭上他的肩膀,將他帶的一個踉蹌,差點磕在攤子上。
「席仲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向徵詞推開席仲文,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轉過頭看著席仲文疑惑地問道。
滿頭大汗的席仲文微微晃了晃腦袋,皺著眉捏住飄落到胸前的髮帶外後甩去,「我當然也是來買餅的。」
向徵詞將摺扇在手心收攏,從袖口裡拿出一張手帕遞給席仲文,嫌棄地說:「拿去擦擦吧。」
席仲文也不客氣,從他手裡拿過手帕就給自己擦了起來。
「你跑著來的?」向徵詞見他臉色紅潤得不正常,開口問道,「你小子膽子變大了啊,也逃學,不怕你兄長拿雞毛撣子打你了嗎?」
「人這麼多!你別說這個。我哥最近忙著呢,他可沒空管教我。」
席仲文惱怒地擺了擺手,尷尬地看了眼盛昭池和盛夫人,拿過向徴詞手裡的摺扇給自己扇風,壓低聲音道:「這天太燥了,書院裡不止夫子,連好幾位同窗都有些身體不適,夫子就准我們先回家就習了。」
盛昭池抬起眼瞼瞄了他一眼,身體不適?難道是中暑?
盛夫人見席仲文臉上的緋紅遲遲不見消散,拿出一個乾淨的碗倒了些茶遞給他。
向徵詞看著遞來的茶碗動了動嘴,發現盛昭池和盛夫人都看著他,趕緊道:「一道放就行。」
盛夫人點點頭,捻起兩張大荷葉將香氣四溢的煎餅裹進去,接著用細麻繩纏繞起來。
她將三個煎餅被荷葉包裹用麻繩串聯好後,遞給向徵詞。
向徵詞把銀兩放在盛夫人手上,退開兩步讓後邊的食客上前。
他站在一邊拍了拍席仲文的肩膀,看著他手裡不停揮動的摺扇帶去的涼風卻絲毫不見褪去的燥紅,半打趣半擔憂道:「你不會也抱暑了吧,臉這麼紅?」
席仲文晃了晃腦袋,抬手搓了搓發燙的臉頰:「哎,你這麼說我好像確實有點暈乎。」
向徵詞皺了皺眉毛,伸出手扶住席仲文:「要不你別買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來都來了,我也沒多……難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忽視太久了,這一提起來那股眩暈愈漸強烈,胃部還有股酸脹感隱隱往上涌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