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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7:41 作者: 錄仙
    「爺,您還想聽什麼曲?」蓉兒坐在離謝雲昭不遠的木凳上,柔聲問道。卻不見謝雲昭有什麼動靜,蓉兒緩緩抬起頭,向軟榻望去----謝雲昭睡著了。

    這段日子她一直跟在他身邊,知道他正與皇帝商量邊塞士兵何時回京以及陣亡士兵的不恤問題,每天都忙碌到三更才會睡。而且頭疼的毛病又犯了,經常整夜睡不著,這個時候他就會命人喊她過來,唱一些江南小調,舒緩一下。

    今夜,依舊如此。

    「爺,您睡了嗎?」蓉兒緩緩起身,眼神中充滿著戒備,放下琵琶,輕輕地朝謝雲昭走去。

    謝雲昭睡的比較沉,他已經差不多三個夜晚沒有踏實睡過了,今天勉強喝了一碗安神湯,這還是聽從了蓉兒的勸告。

    蓉兒思緒飛快的轉著,她在判斷,到底要不要動手!

    謝雲昭睡的非常香,呼吸很沉穩,蓉兒走到他跟前輕聲道:「爺,曲子唱完了,您要睡了麼?」

    謝雲昭沒回話。

    蓉兒沉著心,往日如水般柔和的眼神此時犀利無比,快速定格在不遠處書桌上的抵報。她來王府已經六個月了,雖說傳遞出了一些情報,但價值都不大。過年後這段日子謝雲昭總是將她叫道書房裡來,蓉兒以為自己暴露了,一直沒動手。但現在……

    時不可失失不再來,為了進宣王府拿到東西,她在京城耗了一年半的光景。一名細作,要懂得迂迴。她先接近了與宣王府關係要好的長公主,利用災民的身份博得長公主的同情,而後成為她府里的一名歌姬,因為她早已清楚宣王妃十分喜愛樂舞。好不容易等到宣王妃去了長公主的茶樓,她故意請求掌柜讓她去隔壁雅廳彈奏,果然,宣王妃召見了她!

    接下來的一切,雖然時間漫長了些,但步調還是朝著她預期的方向而去……

    只是謝雲昭太謹慎了,凡是遇到軍國大事就必定先將她遣開。蓉兒本打算利用青梅失寵而後自己上位,讓謝雲昭沉溺在自己的美色之中。後來發現她想錯了,這位謝王爺與傳聞中的一樣,非常剛正不阿。對王妃的不滿是因為她不從禮教,這樣一個男人,要想他寵妾滅妻太難了!

    蓉兒改變了方式,不爭寵,只當自己是他的紅顏知己,在他煩躁時安慰他,彈唱著江南小調,令他開懷。事實證明,文化水平相當不錯的謝王爺很喜歡這種如玉君子與溫柔紅顏般的相處方式。

    但這不夠,對於一個細作來說這遠遠不夠!她不是他的女人與玩物,她要從他這裡拿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一個供主人玩賞的玩物是不會拿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哎……」另一院中的青梅放下手中的古書,悠悠嘆口氣。涼風走來替她剪了剪蠟燭芯,勸道:「您歇著吧,這書明兒在看也行啊。」

    說罷,不自然地朝著窗外望去。今夜王爺又召了蓉兒過去,涼風心底著急,臉上卻不能表露,否則會令主子更加傷心。

    涼風想哭,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誰哭。也許是為青梅,也許是為以後嫁人的自己。

    青梅也想哭,謝雲昭跟她說,只要他再與她吵一架,然後就會借勢將她暫時趕出王府,讓她去別莊住幾個月再回來!可特麼年都過完了,謝雲昭還不來找她吵架!

    ~~~~(>_<)~~~~我在府里憋得都快長毛了!

    你倒是來找我吵啊!

    我要出去,我要去別莊,我要去打獵,我要去騎馬!!!!!!!!!!!

    為什麼還不來吵架!!!為什麼!!!

    「哎……」青梅又嘆了口氣,真是望穿秋水啊。//

    不過話說回來,在沒有嫁給謝雲昭前她就知道這個男人心狠,不然怎麼會在獵場上對自己下那麼狠的手。

    真是跟她有著一個共同的優點啊----自己的命不當命。

    明知道蓉兒給他煮的安神湯有點別的料,竟然還可以面不改色地喝進去。嘖嘖,皇帝,他要是真出了什麼問題,這算是殉國吧!

    「王……」涼風正欲勸青梅休息,卻見她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隱隱冒出,臉色隱忍,陰沉。涼風懂事地閉上嘴,安靜地退到了一旁,不再打擾她。

    蓉兒飛快地看著書桌上的邸報。

    不對,不對,這些都是普通的邊防實務,她要找的是這京城的守城圖!謝雲昭到底將圖放在那裡了?再來京師前,蜀王明確告訴她,京師的守城之圖就在謝雲昭手上,到底被他藏在哪裡了?!

    依稀記得,中書令曾來找他,二人在書房裡交談。那時她正在這裡替他唱曲,他讓他先退出,然後轉過身,好像是按住了什麼地方。

    蓉兒腦中不斷重複著那日的場景,她刻意退的慢了些,那時……

    沒錯,就是這裡!

    蓉兒目光灼灼地盯著桌上的一尊麒麟玉獸,她熟知各種消息機關,不多時便輕巧地將它轉動了。書架後的一個暗格突然開啟,蓉兒快速將裡面的圖紙拿了出來。不用偷,也不用替換。她之所以再眾多細作中被蜀王選中只因她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藥效只有一炷香的時間,蓉兒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裡的圖紙,而後原封不動地將其放了回去,一切歸於原位。抱著琵琶,輕輕退出書房。

    第二天,蓉兒前去向青梅請安,臨出屋時,伸手在自己脖子處掐了一些紅斑出來。

    「蓉兒見過王妃,王妃您今天的氣色真好。」

    說著,緩緩抬起頭,脖間那若有似無的斑痕,惹得涼風瞪大了雙眼。青梅正端茶手也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蓉兒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

    突聽到一刺耳的摔碟聲,青梅猛地站起身,怒斥道:「你……你這個娼婦!」

    蓉兒嚇了一跳,臉色慘白:「王妃,您在說什麼,小人……小人不懂。」

    主屋裡的動靜驚動了四周,丫鬟小廝都悄聲聚了過來。

    青梅怒目而視:「你昨夜去了哪裡?!」

    蓉兒一愣,當即淺笑道:「昨夜王爺傳召小人,自然是在王爺屋裡。」

    四周的丫鬟小廝們頓時竊竊私語,蓉兒將衣領緊了緊,將紅痕藏了起來。可這動作無疑是刺激到了青梅,她拍案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枉本王妃之前對你那麼好,你竟然背叛我!」

    「王妃在說什麼,小人不懂。不是您讓我去伺候王爺的麼……」蓉兒惶恐地跪在一旁,心底不由浮起不屑的笑意----女人啊,哪怕你以前裝的再大肚,只需一點刺激你就現出了原形。嘖嘖,宣王妃,所有被丈夫冷落的女人,都跟你一樣如此的愚蠢!

    「來人,將她給我捆起來。王府里絕對不許有如此敗壞門風的女人!」青梅氣呼呼地吼道。

    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大家都知道蓉兒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前陣子她讓王爺將李大管事從管事上退下來,讓榮大管事接手李管事的活,王爺竟然同意了。

    「沒有人嗎,你們眼裡到底還沒有我這個王妃!」青梅氣的臉色發白,這就是世態炎涼啊,順帶非常小心眼地將在場所有人都默默地記了下來。秋後算帳什麼的,青梅說,咳,我一向喜歡乾沒品的事。

    「我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涼風一驚,就見著李大管事的兒子李則拿著繩子走了來。一直瞧好戲的榮大管事立刻沖了過來,罵道:「你小子要造反麼,蓉兒姑娘是王爺屋裡的人,你竟然動她!」

    李則冷哼了一聲:「這府里我只認王爺和王妃,她是個什麼東西!」

    「你……」榮大管事氣的發抖,幸而他早有準備,已經命人去宮門外等候王爺下朝,只要王爺一回來,哼,看誰斗得過誰!

    青梅也在掐時間,她必須要讓謝雲昭看到這一幕,否則這架要準備到明年都不一定吵得起來。她悶不住了,明知道自己男人在演戲,明知道他在喝毒藥,明知道眼前這個蓉兒是細作,可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忍耐,忍耐,忍耐!

    她受夠了,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衝過去摔碎謝雲昭喝藥的碗,她要離開王府,她要暫時離開這裡,等一切風平浪靜了再回來。

    一些丫鬟衝上來勸道:「主子息怒,可這事兒要等王爺回來再處置啊。」

    榮大管事也陰了一句道:「王妃,蓉兒姑娘怎麼說也是要被王爺收了房的,您這樣為難她,王爺面上也不好過啊。」

    青梅正是氣頭上,聽到榮大管事好死不死地提起了謝雲昭,氣得她拿起一個青瓷盞朝著榮管事頭上砸去。

    「啊!」

    猙獰的血跡從額頭蜿蜒地流下。

    榮管事捂著額頭,正準備罵,門外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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