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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42 作者: 不止是顆菜
    陳東望著自己兒子,嚴肅道:「不能再吃了,吃多了容易長蟲牙,我是不是說過很多次?」

    西瓜太郎扁扁嘴,又很快妥協,「那好吧。」

    手裡的棒棒糖舔得越發慢了。

    剛走到健身房樓下,一個戴鴨舌帽穿黑色衝鋒衣的女人從樓里走出來,走得火急火燎,不小心撞到了陳小凱胳膊,棒棒糖落地,應聲而碎。

    陳小凱嘴一扁,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

    許悅然正心煩意亂又莫名慌張,不小心撞到一個小男孩,還沒待她回過神,就聽小男孩哇哇大哭。

    她回頭,看到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小男孩還沒什麼反應,可看到立馬蹲下身哄人的那男人之時,心頭突突大跳,身體也驟然繃直。

    陳東下意識抬頭,對上那道被鴨舌帽壓得有點低的視線,他眸光頓滯。

    第96章 真相四

    看到樓下那一幕時, 許幸心裡沒有報復的快感, 反而有些五味雜陳, 甚至為小孩子感到難過。

    白澤正好進了杆球,中場休息,康沉喝完水, 將球桿放至一旁,走到許幸身邊。

    「怎麼了?」他順著許幸的視線往窗外望了眼。

    許幸搖頭。

    停頓片刻, 她又轉頭望向康沉, 猶豫問:「我這樣做, 是不是對小孩子不太好?」

    康沉對上她的視線,幫她順了順頭髮, 溫和出聲, 「別想太多, 他爸爸會知道怎麼保護他的。」

    也是,陳東大概不會讓他的小孩知道,這就是他的媽媽。

    許幸心裡升起些許安慰。

    之前去雍城的時候, 她沒有找到什麼對恢復記憶有幫助的東西, 也沒有找到更多和坐牢有關的線索,不過離開之前, 她竟然意外地遇上了陳東。

    早前因為路小柯認出陳東是岑子衿的大學同學, 許幸心底就有了一些關於陳東、岑子衿還有許悅然三人之間的猜測。

    但直覺只是直覺, 猜測也只是猜測,她一直都沒機會去證實些什麼。

    可在雍城偶遇陳東,卻是機會剛好送上門來。

    陳東是個老實人, 什麼事都藏不住,許幸不過開口問了岑子衿和許悅然這兩個名字,他就豁然變了臉色。

    其實這是一個,有情不能飲水飽的故事。

    許悅然、岑子衿和陳東都就讀於雍城鄰市栗山市的栗山大學。

    他們入學的時候,栗山大學還叫做栗山學院,是個普通二本。

    架不住運氣好,大二那年,栗山學院就從二本升成了一本,同時更名為栗山大學。

    也就是大二那年,陳東和許悅然戀愛了。

    陳東是體育特長生,身高腿長,長相也還端正,平時又很熱心,挺受女生歡迎。

    大一的一次社團聯誼上,岑子衿就看上了陳東,並對他發起猛烈的追求攻勢。

    俗話說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陳東本來就沒有戀愛經驗,老實巴交的,也不知道怎麼拒絕,所以兩人很快就開始交往。

    其實陳東最初喜歡的並不是岑子衿,而是迎新大會上作為新生代表講話的許悅然。

    和岑子衿交往後,陳東倒也一心一意,算得上是二十四孝男朋友,身邊的同學朋友都很羨慕岑子衿。

    岑子衿和許悅然是同班同學,兩人寢室相鄰,不怎麼對盤,許悅然就特別不耐煩聽岑子衿炫耀男朋友。

    在寢室樓下幾次和陳東碰面之後,許悅然發現,陳東每次看到她都很不自然,各種躲,她走開了,又忍不住悄悄看她。

    她心底有了一種猜測。

    出於對岑子衿的厭惡,許悅然不動聲色地開始頻繁出現在陳東面前,還加入了陳東所在的羽毛球社。

    在一次社團聚會過後,許悅然用了一招俗套卻也見效的裝醉,粘在陳東身上分外親密,私底下又特意安排,讓岑子衿看到這一幕,對陳東產生誤會。

    岑子衿本來就被陳東這二十四孝男朋友慣得作天作地,陳東的解釋她也不聽,非要鬧分手。

    她心底其實是覺得陳東不會劈腿的,可就是想擺擺譜,作一作。

    結果沒想到,許悅然就鑽了這個空子,讓他們的分手徹底變成了事實。

    許悅然起初撬走陳東只是因為想要報復岑子衿,可真和陳東在一起後,她慢慢感受到了陳東的好,一次次地想,再過幾天就分手,再過幾天就徹徹底底地踹開他吧。

    可直到畢業,她還在依賴陳東對她的好。

    並且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陳東。

    那是許悅然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一件事----在大四畢業那年,她偷偷地,和陳東領證了。

    陳東是雍城人,確切地說,是雍城鄉下某一個農村出生的人。

    家境不好,父母都在家務農。

    許悅然知道沈莉絕對不可能同意她和陳東結婚,所以將這件事瞞得嚴絲合縫,也和陳東說好,暫時不見家長。

    大學畢業後,許悅然留在本校讀研,陳東則前往省會雍城,成為了一名帶編制的小學體育老師。

    雍城教師編制是有名的難考,許悅然覺得這樣的工作沒有前途,但陳東父母非常滿意,覺得穩定又踏實。

    那時候許悅然和陳東爆發過激烈的爭吵,許悅然也是從陳東的工作開始,對自己的愛情產生懷疑。

    戀愛和婚姻不同,道理大家都懂,可沒親身撞過南牆,總有人不願回頭。

    到研究生畢業那一年,許悅然對這段婚姻的厭倦已經愈發強烈,可不湊巧,她懷了孕,而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她墮胎。

    彼時沈莉已經搭上霍振強,要她去帝都,說是給她安排了條件很好的相親。她藉口在雍城電視台找到一份實習工作,要緩一緩,暫時不能過去。

    那是她第一次正面反抗沈莉。

    在此前的二十多年裡,她從來不敢對沈莉說一個「不」字。

    這次她說了,沈莉也沒什麼特別的表示。

    只是掛斷電話之後,許悅然才發現,她忽然之間,失去了所有的經濟來源。

    沈莉不再給她生活費了。

    年輕氣盛的時候總是有股子莫名的傲氣,總覺得憑藉自己的雙手也能掙到第一桶金。

    可當徹底脫離學校,走進社會,許悅然終於知道沈莉能給她的東西到底有多麼珍貴,而陳東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學體育老師能給她的,又有多麼貧瘠。

    她掙扎很久,終於打定主意,生下小孩就離開這座城市。

    可某次去醫院產檢的時候,很意外地,她遇上了許幸。

    ……

    ***

    深夜,綠島別墅區安靜得落針可聞。

    接到沈莉電話的時候,許幸指尖顫了顫。

    ----終於來了。

    「喂,許幸。」電話那頭沈莉的聲音一如往昔,平靜又溫柔。

    見許幸沒有應聲,她又說:「我們談談吧。」

    「你想談什麼。」

    沈莉很淡地笑了聲,「當然是談談悅然,你的表姐。」

    許幸輕哂。

    沈莉渾不在意,「不管怎麼說,她都還是你的表姐,一家人又哪來隔夜仇。當初你舅舅去世,我帶著悅然離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人總要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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