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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42 作者: 不止是顆菜
    帶來這個消息的李緣君自己也很震驚。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自顧自碎碎念,「竟然就這麼自殺了,不至於吧……他們絲想的老闆又不是黑社會,又不會殺了她,跳樓欸,多可怕。」

    許幸沒接話,只緊抿著唇。

    她依稀記得,康沉說過,在盛城自然博物館裡有一個人口表,電子顯示屏會顯示世界上的總人口數量,出生人口數量以及死亡人口數量。

    數據來源於某外網,統計全世界聯網地區生死的實時數據,每一秒都在跳動。

    世界上紛紛擾擾,左不過生與死。

    從幾十層的高樓跳下去,在很多年前是凝結成報紙上的一個小豆腐塊兒,而現在,不過是手機本地新聞里略微一提的書面化用語,不過是顯示屏上數字的一次跳動。

    得知方蘿自殺的那種心情,許幸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不是同情,不是憐憫,也沒有覺得罪有應得。

    好像就是……生命中曾經存在過的一個人,一個鮮活的人,就這樣永遠的離開了。

    她的人生好像總是在目睹一些人的離開。

    小的時候是媽媽,大一點的時候是舅媽,再大一點的時候,又是舅舅。

    生命是很輕又很重的東西,她沒有辦法漠視一條曾經與自己有關的生命的終結,坐在沙發里消化這件事,心裡不由自主地擰得慌。

    ……

    李緣君是和白澤一起來的。

    兩人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一說男女朋友,李緣君就連連否認。

    可一同回星城的這幾日,她和白澤又住在了同一家酒店,雖然沒住一間房,但同進同出,關係親密,就連微博的互動都多了很多。

    吃飯的時候,許幸還有點沒緩過來,面色不是很好看。

    見到白澤,面色就更不好看了。

    白澤笑嘻嘻沒臉沒皮地喊嫂子,許幸只安靜地看他一眼,把他看得渾身發毛。

    康沉去拿酒的間歇,他也跟著去,然後附在康沉耳邊說:「你女人現在可真是深得你真傳啊,之前不是挺活潑正常的一姑娘麼,現在那小眼神飛過來,嚇死個人。」

    康沉沒說話,推了推眼鏡,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酒拿回來,白澤殷勤地給幾人都倒上紅酒,正想來個碰杯,許幸就完全無視他,冷冷地給李緣君夾了一筷子排骨,並問:「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天天住酒店?」

    李緣君還沉浸在「這家酒店外賣菜色可真好」的感嘆之中,忽地被cue到,她一臉茫然,「啊?」

    許幸:「你都多久沒開文了,成天買這買那,去這去那,再多錢也得讓你給敗光。對了,阿姨前幾天還給我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雍城,你都二十六七的人了,男朋友也吹了,天天不務正業,我看不如就聽阿姨的,回雍城相相親好了。」

    李緣君:「?」

    白澤:「???」

    許幸面不改色,垂著眼誰都沒看,一邊給李緣君夾菜,一邊給康沉夾菜,還不忘繼續叨叨叨。

    「就你家樓上那個黃老師的兒子回國了,阿姨說他是斯坦福畢業的,現在混得特別好,黃老師又一直很喜歡你,準備等這次過年回家,就介紹給你認識。

    「聽說人家個子高,長相也端正,收入也高,在帝都還買了房子,爸媽都是老師,素質也高,阿姨特別滿意,讓我催你有空回雍城看看。」

    李緣君一臉問號。

    心裡還在琢磨,哪個黃老師……?

    黃老師什麼時候住在她媽家樓上了,這不是她爸媽沒離婚的時候樓上才住了一個黃老師嗎?而且那個黃老師的兒子,難道不是比她小很多?

    聽許幸一本正經逼逼叨叨,白澤忍不住開口道:「我和康總一個學校畢業的,在帝都也有房,三套,我在美國和東京都還有房,我媽媽也是老師,教授,T大的教授,還是盛城作協的副主席呢。」

    許幸:「……」

    康沉:「……」

    李緣君:「……」

    一片死寂之中,李緣君平日裡雷打不動的一張臉也漸漸攀上粉色,她用三寸小高跟踩了白澤一腳,垂著頭小聲警告,「閉嘴吧你!」

    白澤還委屈上了,「你踩我幹什麼,我說的都是事實,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吹自己條件好了,那我也不差啊,不信你問你初一大神,我難道說假話了?」

    許幸正在給康沉舀湯,手上瓷勺忽地一頓,康沉也下意識跟著頓了頓。

    沉吟片刻,康沉開口道:「他說的是真的。」

    許幸&李緣君:「……」

    ***

    白澤和李緣君上午到綠島,一直到晚上才雙雙離開。

    許幸站在門口目送,車影消失後,她轉身準備回屋,不妨手機忽而嗚嗚震動。

    來電顯示是鍾磊,有備註。

    許幸怔了兩秒才想起這人是誰。

    「你好,許小姐。」

    「鍾製片?你好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鍾磊也不廢話,打過招呼後便直接道明來意,「是這樣的許小姐,你那一篇《小鹿銜枝》已經做過評估了,我和方圓影視那邊都覺得還ok,如果你有編劇功底,我們想在購買原版權的同時聘請原作者,也就是你擔任編劇。」

    許幸愣了愣。

    鍾磊繼續,「方圓報價一百五十萬,影視四項一起打包,不算太高,但算是目前市場的正常價位,你覺得怎麼樣?編劇費用會另算的。」

    許幸:「一……一百五十萬嗎?」

    她有點懵,「可以的…可以的。」

    鍾磊:「OK,那合同相關我們會再跟你版權代理的網站交接,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

    許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掛斷電話的,整個人都暈暈乎乎,仿佛接了一個假電話。

    一百五十萬嗎?雖然和康沉的天價版權相比,還抵不過他的一個尾數,但兩人那級別差多遠哪!不可思議,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康沉煮好一杯咖啡都沒見許幸進來,拉開門,就見許幸轉身,失魂落魄地對著自家大門。

    他下意識以為許幸是因為聽到方蘿自殺的消息,心裡不舒服,又開始絞盡腦汁地想到底要怎麼安慰。

    可許幸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實不相瞞,我可能…可以包養你了。」

    康沉:「?」

    ***

    晚上躺在床上,許幸一直在和康沉逼逼叨叨幻想自己掙了一百五十萬應該怎麼花,康沉耐心甚好,可也聽得耳朵起繭子了,只好使用「武力鎮壓了她一會兒。

    運動結束過後洗完澡,許幸還是睡不著,只覺得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做夢一樣奇幻。

    有時候感覺一覺醒來,好像她就會變成那個一無所有仍然在啃紫菜飯糰的大齡貧窮少女,可身邊的人體溫這麼真實,也這麼讓她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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