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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42 作者: 不止是顆菜
    方蘿看過去,緩慢地點了點頭。

    ……

    進咖啡館,許幸坐下後便認真地看著菜單。她給自己點了一杯榛果拿鐵,又給方蘿點了一杯熱可可。

    方蘿微微愣怔。

    見許幸點完單,方蘿說起剛剛的事,想要解釋,「小幸,剛剛…我和卓小晴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害你。」

    說到這兒,方蘿無意識交握起雙手,慚愧道:「真的很對不起,我也是才知道,她竟然拿你坐牢這些事傷害過你。」

    方蘿說得真誠,見許幸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她又繼續,「我也是今年去雍城分公司的時候認識卓小晴的,看到她桌上有一個你以前給我看過的紀念班徽,我多問了她兩句,然後知道了她是你的高中同學。

    「我當時不知道你和她關係不好,也不知道她沒有聽說你進監獄的事,所以說漏了嘴,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拿這件事情攻擊你。

    「前兩天在微信上和她聊天,我也順嘴提了下你會去參加鄭老師的婚禮。當時覺得挺巧的,你不是說鄭老師的妻子是你高中同學嗎?我以為卓小晴也認識,就和她說了下。沒想到……真的,我真的感到非常非常抱歉。」

    方蘿滿臉歉疚,說到最後還捂了臉。

    咖啡和可可上來,許幸捧著熱咖啡,垂眼攪拌上面的拉花。

    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對方蘿所說的話做出回應。

    咖啡館裡人很少,隱約可以聽到磨咖啡豆的機器聲響,方蘿在安靜中越來越感到不安。

    沉默了很久,許幸突然開口,說起了一個不相干的話題,「方蘿,我想問你,當初給我推薦程宇剛,讓我拿劇本給他看的…是不是你?」

    方蘿抬頭,眼裡有猝不及防未來得及掩飾的驚訝。

    許幸平靜地繼續道:「我坐牢是因為故意傷人,卷宗上程宇剛的陳述里寫著,我去他住的酒店給他看劇本,因為沒有談攏,我失控地拿花瓶砸了他手,又拿菸灰缸砸了他的腦袋,所以他告了我。」

    「一個女學生跑去酒店找導演看劇本,然後打了人……」許幸停頓片刻,輕哂了聲,「雖然我失了憶,當時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是出於自保動手,但我智商還沒有丟。」

    「出獄之後我查了程宇剛的資料,他並不算什麼出名的導演,混到現在還是三線開外,還有一些沒有被證實的花邊新聞。

    「那我不妨大膽猜測一下,他當時是不是在房間裡對我動手動腳或者是發生了什麼其他的事,所以我拿東西砸了他?」

    說到這裡,方蘿握住杯壁的手越來越緊。

    許幸直直看向她,安靜許久,又說:「這些事情我以後都會慢慢弄清楚。現在我比較想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去找程宇剛?

    「這個問題我問過老鄭,他說他不知道,並且也覺得很意外。那你,我讀研時候最好的朋友,你知不知道?」

    方蘿被問得臉色慘白,聲音似乎是卡在了喉嚨里怎麼都出不來。

    她沒有看許幸,只盯著漸漸冷卻的可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你…是不是全想起來了?」

    許幸沒有回答。

    方蘿覺得許幸是在默認。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方蘿好像是死了心,又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她忽然抬眼,安靜地注視許幸。

    「是我。」她聲音很輕,過了幾秒,又重複一遍,「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許幸眸光微閃。

    方蘿:「那時候是我裝病,讓你去找程宇剛幫我交劇本,你一向都很信任我,那次也沒有懷疑……不過這件事會發展為你去坐牢,我沒有想到。」

    」……「許幸克制地問,「所以…你能想到的,是我被強姦嗎?」

    方蘿垂眼,以示默認。

    許幸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湧,從未有過的噁心的感覺像浪潮一般拍打過來。

    好像說出了這些,整個人都會放鬆,方蘿忽然鬆開了握住杯子的手,整個人往沙發後靠。

    過了很久,她才看著許幸,輕聲道:「許幸,我一直都很嫉妒你,我也真的很不想和你做好朋友。因為……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所有人都只會看向你。

    「我其實不太懂,為什麼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總是很容易固化。

    「我從小就生活在鄉下,大學也是在一個偏遠地區的二本念的,好不容易考到雍大,我的確是不如你們什麼都懂,所以我一開始表現得很怯懦,害羞,害怕,做事畏手畏腳……

    「但就是因為這種一開始的印象,你們就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這很不公平。

    「許幸,你知道嗎,其實我很討厭你有時候自以為是的保護。」

    空氣中好像都是沉默的味道。

    許幸一言不發。

    方蘿看了眼往咖啡店內走的康沉,聲音仍然很輕,「你知道這些也不錯,我也不用再在你面前假裝友好,不知道為什麼,有你的時候,我總是過得很不如意。」

    ----這麼多年第一次看上一個男人,也是你的男朋友。

    第65章 打屁股

    咖啡館裡, 康沉走近, 方蘿起身。

    兩人對視一眼, 方蘿眼底一片平靜,康沉眼底則是一片漠然。

    入夜涼如水,有稀疏的風, 裹挾著濃烈的調料香味陣陣撲鼻,方蘿站在街邊, 伸手將碎發別至耳後。

    等車的時候, 她回頭往咖啡館看了眼。

    許幸還坐在靠窗的原位一動未動, 康沉站在她對面,朝她伸手。

    方蘿突然覺得眼周有些酸澀, 她很快別開眼望向其他地方。可能是風太大, 帶起空氣中的塵埃捲入眼底, 眨了好幾下,仍然是澀澀地,淺淺地疼。

    大概沒有人知道, 很多個日日夜夜, 她也很想,有人會在她最難受的時候…朝她伸手。

    ……

    計程車來的時候, 許幸隔著玻璃窗, 看到方蘿彎腰坐進了后座。

    她眼前一時是在商場買東西, 看到標籤價格憋紅了臉慌慌張張推開衣服的青澀少女;一時又是這個穿巴寶莉經典駝色風衣,連彎腰都彎得大方優雅的都市女人。

    兩相交錯,恍若時光片刻流轉, 而後暈成遠處燈影留下的大小光斑,明明滅滅。

    緣分不明而起,到最後結束得卻如此難堪,這大概是曾經的她不曾料想過的以後。

    等車離開,許幸才從座位起身。

    她跟著康沉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坐到車上,對面剛好是康沉叫來的人接走了陳韻。

    康沉手搭在方向盤無意識摩挲,看著車影消失,好半晌,他突然問了句,「你還好嗎?」

    許幸搖頭。

    康沉向來不擅長安慰,一句「你還好嗎」已是斟酌再三之後的突兀關心。他轉頭,目光落在許幸低垂的眼睫上,過了會兒,他伸手,想揉揉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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