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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42 作者: 不止是顆菜
而後她感覺到有一隻手伸進了被窩,冰冰涼涼的,她抖了一下。
那隻手停在她的脖頸處,好像有什麼東西貼到了她的肌膚。
很快,又有另一隻手從另一邊腦袋另一邊伸進,兩隻手同時繞到她頸後,過了會兒,又鬆開。
許幸後知後覺伸手,摸了摸脖頸。
……項鍊?!
她忽地一下鑽出被窩,康沉也剛好起身。
她看了看康沉,又垂眸,她床上擺了一大束滿天星。
第48章 主動親
夜裡下了一場小雨。
許幸睡靠窗的那一張床, 窗外雨聲在耳邊歷歷分明, 她側著身子, 看向床頭柜上那捧滿天星,時不時還摸一摸脖頸間的星星項鍊。
康沉早已入眠,她一個人偷著樂了好久, 才漸漸入睡。
第二天是許幸媽媽許妍之的忌日,雨後初霽, 水泥地半濕,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清新。
車停在墓園前, 許幸捧著百合花下車。她深吸口氣,愉悅地感嘆道:「每次下完雨, 空氣就好清新啊, 感覺心情都變好了。」
碧空如洗, 明淨得像透明的薄荷方糖。
她仰頭看天,又閉上眼吸了口氣,忽然想起件事, 她偏頭看向康沉, 「欸,你還記不記得, 我以前特別討厭英語課?」
她伸手比劃了一個數字, 「但是我高考的時候英語考了145!」
康沉抬眼瞥她。
許幸驕傲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因為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啊……我們班那個皮褲精Miss梅生孩子去了, 然後換了Miss姜來給我們上課,
「Miss姜你記得嗎,咱們學校的背影殺手!特別溫柔, 上課也上得特別好。
「她上第一堂課就給我們講了幾個考點之外的單詞,說讓我們體驗英語的魅力。其中有個單詞就是petrichor,petrichor你知道吧?就是用來形容雨後泥土的芬芳。
「當時Miss姜還告訴我們這個詞源自希臘,petr詞根表示石頭,ichor是希臘神話中神的血液。
她還給我們講了個青銅巨人塔羅斯的故事,就是小時候我們看的那個……伊阿宋去找金羊毛的故事裡,搬石頭的那個塔羅斯!他是流盡神血而死的。
當時我就覺得英語真的還挺有意思的,竟然可以用這麼浪漫的詞來形容一種味道!」
許幸絮絮叨叨之時,康沉已經合上車門,走到她的身邊。
他接過許幸手裡的花,淡淡道:「petrichor直譯為潮土油,只是st of rain其中的一種,腐爛動植物分子附著在礦物或泥土表面就會產生。
「另外,下雨前的新鮮味道來自於臭氧,雨後潮濕的泥土味來自於土壤中放線菌分泌的土臭素,英文叫做geosmin,也就是二甲萘烷醇。」
「……」
許幸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呵呵。
如果當年換做康沉來當她的英語老師,她這輩子應該和145分無緣了吧:)
許幸實在是不想看見康沉,先他一步進了萬壽園。
***
陵墓區墓碑群立,許幸停在許妍之墓前緩緩下蹲,擦了擦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看上去才二十多歲,青春靚麗,穿一身橄欖綠軍裝,笑容明媚又有朝氣,細看,眉眼間和許幸還有幾分相似。
許妍之去世得早,在許幸不滿四歲的時候,就發生了意外,死於下基層演出途中遇上的一場塌方事故。
她的親舅媽也是同一個歌舞團的歌唱演員,因那一場事故被高位截肢,兩年之後也去世了。
許幸沒有爸爸,許妍之死後,她就一直和舅舅許平南相依為命。
許平南沒親生子女,看她這個侄女兒就像看親女兒一樣,從小就把她寵成了小公主。
後來許平南和許悅她媽沈莉再婚,多了個便宜女兒許悅。
他對兩個小姑娘明面上還是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可心裡還是偏疼許幸更多。
再後來,在許幸讀大二的時候,經濟危機爆發。
許平南的公司也在那場經濟危機中變得岌岌可危,許平南不得不親自去跑一些平日不用出面的業務,而後遇上了機率極低的飛機失事。
許幸一度懷疑自己是電視劇里常說的那種天煞孤星命格,逮誰克誰。
可轉念一想也不對,沈莉和許悅不也和她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麼,怎麼沒剋死她倆?
許幸擦完照片起身,康沉剛好跟過來。
康沉彎腰,將花放在碑前。
想起剛剛陵園外康沉的行徑,許幸垂眼看向墓碑,意有所指地說:「媽,這是我新鮮出爐的男朋友,你認識的,徐阿姨的兒子,康沉。他現在可是大作家,而且啊,學識淵博,簡直就是個行走的百度百科。」
康沉起身,回頭瞥她。
許幸仗著有她媽撐腰,報復道:「您還記得上大學時陪我來看過您的君君嗎?她福氣可好了,現在男朋友煲湯做菜十八般廚藝樣樣都會,我的命就比較苦了,男朋友是百度百科有什麼用呢,連外賣都不會點。」
康沉:「……」
大概是因為在許妍之墓前,康沉並沒有多說什麼,只遞給許幸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許幸很沒膽地慫了慫,總感覺自己可能沒法兒活著離開萬壽園。
***
每年一次的簡單拜祭過後,兩人又在雍城逛了大半天,傍晚時分終於返回星城。
之前從快捷酒店去華悅,行李箱是康沉給放進去的,許幸沒往後備箱看。
可今天回去時,許幸是自己放的行李。
放完行李坐回副駕,許幸總覺得哪兒不對,等車上路,許幸終於恍然大悟。
她轉頭質問:「你來快捷酒店抓我的時候不是說,家裡的行李都給我打包好了,要是我不住你家了就馬上給我搬下車?後備箱是空的,我行李你給我打包到哪兒去了?」
康沉:「騙你的。」
???
「說好的沒騙過我呢?」許幸懵逼,取下頸枕敲了下康沉腦袋,「騙子!分手!」
康沉忽然往右邊車道轉,毫無預兆地停在了路邊,然後解下安全帶,傾身俯向副駕。
他輕捏著許幸的下頜,慢條斯理道:「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的嗓音沉靜中帶著微啞,眸光認真,瞳仁被夕陽光暈染成了極淡的淺棕色,手上動作很輕,佛手柑清冽。
就是這樣並不粗暴的問話,許幸卻生生聽出了暴風雨前暫時的平靜。
嗯,很危險。
可能不止是暴風雨,而是龍捲風過境。
許幸的小心臟顫了一顫,眼神躲閃,很慫地小幅搖頭,「我什麼都沒說。」
康沉還是沒放手,眉眼低垂,從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唇,目光定定。
許幸難得識趣,忐忑地湊上去親了他一口,耳根漸漸發燙,還不忘小聲認錯,「我錯啦,不分手不分手。」
康沉的神情忽然溫和了許多,也終於鬆開了許幸的下頜,「不要和我說分手兩個字。」
他邊說,還邊幫許幸整理擰成了麻花的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