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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08 作者: 未妝
    北瀟瀟擺了擺手, 令隨從在小廳里等候, 自己一個人提起裙擺小跑著上了樓梯, 待到了門前, 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鄭重地理了理衣裳裙擺,又捋好鬢髮, 確信一切齊整之後, 這才抬手叩響屋門。

    很快,便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 門從裡面打開了,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婢女, 她看見北瀟瀟,神色微愣:「你是……」

    北瀟瀟往門裡瞥了一眼,只能看見厚重的簾幔,她有些緊張地道:「我、本宮來見你們姑娘。」

    玉茗有些詫異, 正在這時,忽聽裡間傳來趙曳雪的聲音:「請她進來。」

    玉茗便讓開身子:「是,請進。」

    北瀟瀟踏入屋子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她雖然與皇兄關係好,但是也從未來過此處,不免有些好奇,屋子裡光線通明,兩面臨窗,內室的簾幔放了下來,除此之外,還有一架山水屏風,一座占據了整面牆的大書架。

    正在她打量的時候,簾幔被一隻瑩白如玉的手輕輕掀開來,一名女子從裡面款款而出,她穿著一襲丁香色的衣裳,松松挽著髮髻,幾縷青絲垂落在頸側,襯得膚色雪一樣的白,走近了看,北瀟瀟便發現她的模樣生得極美,兩彎如煙黛眉,一雙秋水含情目,只在人身上微微停留,便讓人生出無限憐惜。

    北瀟瀟忽然就有些了悟,難怪這個女人當初拋棄了皇兄,皇兄也依然對她念念不忘至此,換了她恐怕也會一樣。

    她在打量趙曳雪的同時,趙曳雪也在打量她。

    從見到那個少女的第一面起,她就隱約覺得自己之前有些事情想岔了,因為這個少女生了一雙灰藍色的眸子,與北湛的深菸灰色如出一轍,更何況,他們的樣貌也有二三分相似。

    實在過於驚異,趙曳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裡生出某種預感,這事情似乎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最後是北瀟瀟開了口,遲疑道:「你就是那個……趙姑娘麼?」

    趙曳雪點點頭,聽見少女有些笨拙地道:「我、我是北瀟瀟。」

    北瀟瀟,同樣姓北,趙曳雪的預感成了真,那一瞬間,她心中竟不知是悲是喜,複雜無比,頓了片刻,她才道:「我叫趙曳雪。」

    她請北瀟瀟在窗邊坐下來,軒窗開了半扇,正好能瞧見外面細雪簌簌,清寒入骨,案幾邊燃著紅泥小爐,趙曳雪親自替她沏茶,潔白的指尖襯著紫砂小壺,如玉一般。

    美人煮茶,十足的賞心悅目,北瀟瀟好奇地悄悄打量她,猶豫著開口道:「我知道你,皇兄同我說起過,你……你的病好了嗎?」

    「病?」趙曳雪怔了一下,才明白她指的應該是自己的頭風症,道:「好多了,多謝關心。」

    北瀟瀟哦了一聲,又看她一眼,決心還是替自己的皇兄說說好話,道:「那藥是皇兄花了好大工夫才求來的。」

    聞言,趙曳雪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向她:「什麼藥?」

    「你不知道?」北瀟瀟吃驚地張大眼睛:「皇兄沒給你吃嗎?他明明說——」

    她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住了嘴,眼中透出幾分慌張的神色,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趙曳雪的眉尖微蹙了一下,倒是沒追問,將沏好的茶推到她面前,故意淡淡地道:「我並不知道有什麼藥,或許他求來了,給別人吃了吧。」

    聽了這話,北瀟瀟果然急了,立即解釋道:「不是的,皇兄就是給你求的,這麼冷的天氣,他都願意跳進湖水裡去,除了你之外,他還會為誰做到這個地步呢?」

    趙曳雪面上浮現幾分愣怔之色:「什麼簪子?跳進湖裡又是什麼意思?」

    ……

    北湛下了值,已是深夜時分,下了一日的小雪,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冰,他方回到太子府,便有人來稟報,說晏一回來了。

    北湛一邊除去大氅,立即吩咐道:「讓他去書房。」

    不多時,晏一便挾裹著一身寒氣,從門外大步跨進來,向他拱手行禮,北湛擺了擺手,道:「辛苦了,一路可還順利?」

    晏一沒言語,先是在書房門口檢查一番,確認無人之後,才把門合上了,北湛見他這般慎重,劍眉微微皺起,直到看見晏一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他接過來看了看,信上畫了一片小小的竹葉,火漆完好,看起來沒有被拆封過。

    北湛沒有立刻拆開,而是道:「這信是何處來的?」

    晏一低聲答道:「是東隼帶來的。」

    北湛以指尖輕輕捻了捻信封的質地,表面粗糙,但是仔細摸著,在竹葉的位置有幾處略微的凹凸不平感,信是真的。

    晏一上前一步,道:「殿下,這封信是屬下從燕子巢里找到的。」

    北湛倏然抬起頭,望著他,聲音微沉:「東隼呢?」

    晏一道:「失蹤了,屬下打聽了一圈,聽說他從去歲的十二月起就沒再出現過,他的屋子裡有被翻找過的跡象,只是再沒有多餘的線索,東隼估摸著是死了。」

    北湛沉吟片刻,道:「十二月之前……趙玉磬為何在那時候來信?」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一動,迅速拆開了信上的火漆,匆匆閱讀起來,晏一親眼看著他的表情一點點變了,從平靜轉為吃驚,爾後變得震驚,同時又浮現出懊悔與痛色,簡直精彩至極,在一貫沒什麼情緒波動的太子殿下面上,看見這麼多表情變化,晏一都有些好奇那信上到底寫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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