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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8:22:08 作者: 未妝
趙曳雪摸了摸她的頭,道:「已經沒事了。」
但即便她這樣說,玉茗仍舊發現她的衣襟有被拉扯過的痕跡,頓時什麼都明白了,眼淚冒了出來,抱住她嗚嗚哭泣,直說自己不該離開,放她一個人在馬車上。
主僕二人抱在一處,一個嗚嗚痛哭一個耐心安撫,直到旁邊一個聲音打斷了她們:「你們沒有行李?」
經北湛這句話提醒,玉茗才想起來行李還在那輛馬車上,她放開趙曳雪,擦乾淚痕,又看了昭太子一眼,有些擔心地道:「主子要不要與奴婢同去?奴婢不放心您。」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明眼人都能聽出來,北湛的表情微沉,面露不快,但是他還不至於同一個小小的婢女計較,只看向趙曳雪,薄唇微動,冷道:「孤能把你吃了?」
趙曳雪不答,輕輕捋了捋玉茗的鬢髮,微笑道:「我沒事。」
玉茗只好抽了抽鼻子,不情願道:「那奴婢去去就回。」
臨走時,北湛又命一個侍衛跟著她同去,趙曳雪這才放下心來,轉頭望向他,張口欲言,北湛卻不理會,逕自上了馬車。
厚重的車簾放下,將兩人徹底隔絕開來,趙曳雪回過頭,眾多侍衛迅速收回探究好奇的視線,裝作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
寒風自河面吹拂而來,呼呼的,冷得人直哆嗦,寒意鑽入了四肢百骸,連帶著頭也隱隱作痛起來,趙曳雪忍不住按了按眉心,試圖緩解那針刺一般的痛楚,然而無濟於事。
正在這時,那邊傳來一陣腳步聲,幾名身著甲冑的武將朝這邊走來,見趙曳雪在車旁,各個面露詫異,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晏一輕咳一聲,解釋道:「殿下這裡缺個人服侍,她是女人,心思也細緻一些。」
聞言,眾人皆是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又心照不宣地對視,以眼神交流起來,一個點頭:「挺好,挺好的。」
另一個也道:「行軍路上,諸多不便,有個人服侍也好。」
「對對,咱們軍中多是些大老粗,蠢得跟豬一般,確實不及女子細心。」
眾武將好一通附和,車簾再次被掀開了,北湛面無表情,那雙略深的菸灰色眸子一一掃過他們,人聲便戛然而止了。
他下了車來,路過趙曳雪身邊時,沖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道:「上去。」
趙曳雪被風吹得渾身都快僵了,聞言二話不說,上了馬車,比起她們之前那輛破車,北湛這一輛馬車不知好了多少,車廂裡面很大,車窗半開著,天光落進來,映亮了一方角落。
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張矮桌,上面堆著許多文書奏章,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新墨香氣,除此之外,整個車廂還用一張屏風隔開,分為前後兩方,雖然空間不算寬敞,但是起居已是綽綽有餘了。
恰在這時,車簾被掀開了,趙曳雪下意識回頭,是玉茗。
見了趙曳雪好端端坐在那裡,玉茗這才大鬆一口氣,爬上車來,小聲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趙曳雪搖搖頭,玉茗想起什麼,連忙把包袱打開,挑出一套厚襖裙來,道:「您的衣裳都髒了,先換下來,奴婢幫您看著門。」
趙曳雪換衣裳的時候,玉茗替她整理衣襟,忽然想起一事,悄悄道:「那個人死了。」
趙曳雪疑惑:「誰?」
玉茗輕聲道:「就是那個冒犯主子的人,奴婢剛剛路過時聽他們說的,好像是被軍杖打死了。」
趙曳雪沉默片刻,輕輕哦了一聲,低頭系腰間的衣帶,玉茗嘀咕道:「死了倒便宜他了,要奴婢說,他對您這樣不敬,就該綁了石頭扔進河裡餵魚。」
說著吐了吐舌頭,趙曳雪想了想,卻道:「他死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玉茗訝異:「怎麼不是好事?」
趙曳雪微微垂下眼帘,道:「哪怕按照他們的軍規處置,這點事也用不著打八十軍杖,如今打死了人,士兵們不會對昭太子有怨言,但我不同,我並非昭國人,你說他們會作何想?」
玉茗吃驚地張大眼睛,倒抽一口涼氣,道:「他們會記恨您!」
經她一提醒,玉茗想得更多了,忿然道:「他是故意為之的,如此一來,您在軍中一定不好過,還讓您給他端茶遞水,太過分了!」
她氣鼓鼓的模樣,看得趙曳雪忍俊不禁,道:「興許也沒有你想得那樣險惡……」
玉茗替她收拾換下的髒衣服,一邊嘀咕道:「主子太單純了,人心就是這樣險惡的。」
說完,她又想起來什麼,從包袱里找出那盒治頭風的藥丸來,道:「您今日還沒吃藥吧?」
趙曳雪接了藥盒,玉茗收拾好髒衣物,道:「主子先把藥吃了,奴婢去給您取水來。」
趙曳雪輕輕地在坐墊上盤腿坐下,目光掃過桌几上,文書堆積如山,在一摞奏摺旁,夾著一個圓圓的小東西,色澤瑩白,像一枚玉一般,又透著點殷紅。
她有些好奇地端詳了片刻,車簾又被掀起,她以為是玉茗回來了,隨口道:「這麼快?」
「什麼這麼快?」
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接道,趙曳雪怔了怔,轉過頭去,果然見北湛入了車內,朝她望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桌案上,表情微變,快步走過來。
趙曳雪知道自己犯了忌諱,便往後退了退,道:「我並非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