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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57:02 作者: 春江闊
    當事人仇寧寧從銀杏樹上下來,聽完前因後果,一臉無語地瞪張頌歌:「她站在一邊根本沒有拉我的防護繩,你怎麼這麼多管閒事啊?」

    張頌歌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不情願地道:「是我莽撞了。」

    一切都發生在頃刻間。

    錄製暫停,導演組準備好冰塊和毛巾,葉欽拉著耿星河去一旁處理傷勢。

    「……你怎麼不躲開。」葉欽低著頭,用冰毛巾敷在泛紅的那塊臉頰上。

    「我沒反應過來。」

    「撒謊!」

    耿星河雖然從小不學無術,但還是被清靜真人壓著學了一套防身的招式。她後來出道的時候也跳過一陣子舞,身體協調性比一般人好得多。

    葉欽專心致志地盯著那塊紅腫,耿星河能近距離看到她又長又翹的睫毛。

    張頌歌那一巴掌扇過來時,她不是不能躲開,但心中好像有一股隱秘的聲音提醒著她,她要慘一些,才能獲得欽欽的同情。

    「不說了?」

    葉欽敷好了冰毛巾,又幫忙上了藥。忙完這些後,她後退了一步。

    耿星河連忙抓住她的手:「我、我說。」

    「……張頌歌是我親生母親。」

    空氣瞬間安靜。

    葉欽愣了一秒,忽然想起了小時候——青石觀的放映室中總是有許多張頌歌的片子,每一部他們都看了許多遍。

    每一遍,都是耿星河主動播放。

    在清靜真人問起大家長大後要做什麼時,耿星河的回答是「做一個像張頌歌那樣的影后」。

    「怪不得。」葉欽扯了扯嘴角,「我早該發現的。」

    進組之後,耿星河便心事重重,她會和陳橙和仇寧寧爭寵吵嘴,但卻從來沒有提過一句張頌歌。

    作為一個將影后當成童年偶像的人,這些表現顯然不正常。

    「她小時候和我爸爸離婚,嫁給了別人。」耿星河低聲說。

    張頌歌想要離婚,耿星河的爸爸不同意,對方就用五歲的女兒當做出氣筒。言語辱罵是尋常,更過分的一次是將耿星河關在房間裡一天一夜。

    等到耿星河的父親回來,打開了房間門,才發現女兒蜷縮在衣櫃裡,抱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發著高燒。

    於是他再也承受不住,答應了張頌歌的離婚要求。

    「她知道你是她女兒嗎?」葉欽問。

    「知道。我紅之後她找過我,說自己過得很不好,沒戲拍。我給了她一些錢,也給她介紹過資源。」

    葉欽深吸一口氣。

    耿星河還在小心翼翼地看她,葉欽伸手揉了她的腦袋一把:「傻子。」

    「對不起。」耿星河低下頭。

    「對不起什麼?該說抱歉的人不是你。」

    遠處,張頌歌仍然待在仇寧寧身邊。由於剪輯原因,以往的節目中葉欽沒有發現,張頌歌懟天懟地,但始終沒有和仇寧寧正面交鋒。

    「她之前和仇寧寧的父親有過一段時間的婚姻,然後離了。但是她似乎還是放不下,這些年來一直在找機會和對方複合。」

    耿星河輕聲說:「這大概就是真愛吧。」

    真愛到,張頌歌願意為了一個對她冷言冷語的繼女,而在鏡頭面前將自己親生女兒的面子踩到腳底下。

    「你不許看了。」葉欽冷冷地命令。

    耿星河乖巧地轉過頭。

    「她對不起你,你不許再和她說話,知道嗎?」葉欽說,「不然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耿星河愣了一下,然後含淚點頭。

    這才是欽欽的風格。

    她在資助張頌歌時,經紀人雖然反對,但也不好管她的私事。但欽欽不一樣,她會霸道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滿,然後給她一個脫離不切實際幻想的動力。

    「等下,」葉欽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昨晚上耿星河的那一番模糊的問話,「小黑球是你送給張頌歌的?」

    「……嗯。」

    「哪來的?」

    「我出道之後為了減肥吃不好,一次回觀里時師父給的。」

    葉欽被氣笑了。

    哪怕耿星河小貓一樣地抓著自己的袖子,她也沒能排解掉心中的怒氣。

    ·

    耿星河與張頌歌的衝突對於節目組來說是一件大事。

    如果處理不好,不但後期拍攝不好開展,耿星河的公司和粉絲也都不是吃素的。

    節目組拿不準耿星河的態度,只好求到葉欽這裡來。

    「先正常拍攝吧。」葉欽神色淡淡,卻讓導演感覺到了無窮的冷意。

    半個小時後重新開機。

    此時還剩下葉欽與張頌歌兩人沒有挑戰。

    「我能和張老師一起來嗎?」葉欽問。

    節目組看了看葉欽的臉色,又轉頭看了一眼粗壯的銀杏樹,正想拒絕,卻聽見張頌歌插了進來:「行啊。」

    張頌歌低聲說:「我知道你是想給朋友報仇,但是鏡頭前,你最好悠著點。」

    「不用你提醒。」葉欽冷淡地說。

    但任憑張頌歌怎麼猜測,怎麼做計劃,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葉欽提溜在手中,然後一溜煙兒來到銀杏樹的頂端。

    伸手將對方放在一個足夠粗壯的枝丫上,葉欽輕盈地站在另一根樹梢。

    張頌歌瑟瑟發抖地抱著樹幹,試探著向下看。以她的現在的視角,地下的人和機器都變成了隱隱約約的黑點,放眼望四周,甚至能看到幾公里開外的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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