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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50:42 作者: 空夢
    時間磨平了他對王哲的一些憎恨,當初聽不進耳朵的話,再次迴響在耳邊,他已經具備了接受真相的能力。

    只是,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傾注情感的人,對他心狠手辣,趕盡殺絕,眼都不眨,他搞不清楚,弄不明白。

    像他,那麼愛鍾復宇,就像全世界都在說他們的結束是鍾復宇的錯,可他還是不怪鍾復宇,他把怪罪和怨恨都給了王哲。

    是鍾復宇不愛他嗎?

    范凱想來想去,只想到了這個原因。

    一想起是鍾復宇不愛他,哪怕已經過去了十多年,范凱還是很難受。

    因此,這些年他還是單身。

    他睡過不少人,交往了不少人,可沒有一個,比得上鍾復宇。

    一個人的感情在另一個人身上經受過最猛烈的衝擊,再來的人,就無一人能比得上那個人,所有人都在這個人面前黯然失色,無足輕重。

    於是,范凱學會了去恨這個自己得不到的人,他把對王哲的恨,轉移了一半到鍾復宇身上,他居然好受了不少。

    等到他有所成就,再回國不再是羞恥,勉強算是衣錦還鄉,在四十三歲這年,范凱因為公司發展需求,回到了原龍國。

    多年的打拼所經歷的痛苦,讓他學會了妥協,也學會了放過自己。

    頭幾年在國外,他對所有有關於王哲的消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因為只要知道王哲現在過得好,他的心就像活在煉獄裡那般痛苦,後來他創立了新的局面,從一無所有再到恢復以前的榮光,他逼著自己去正視王哲的存在,一次又一次去接受關於王哲現在所有的成就,次數多了,他居然開始變得麻木,嫉妒不再像之前那樣日日焚燒炙烤著他的靈魂。

    只是,他確實也開始在下意識詛咒王哲不得好死、一無所有,他甚至暗暗期待有更年輕的人被鍾復宇愛上,王哲被拋棄,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甚至可以接受鍾復宇愛上別的人,他會給那對新人送上鮮花和祝福。

    他恨王哲。

    回國後,他從一些人嘴裡知道了一些具體的事情,知道鍾復宇甚至像個家庭主夫一樣接送王哲上下班,還會下廚做飯送去王哲公司給王哲吃,聽到這些消息的那一刻,范凱甚至想拿著炸彈去王哲的公司,把這兩個人炸了。

    強烈的憤恨和嫉妒啃噬著范凱的心,把范凱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在原龍國的每一天,連呼吸都像是在堵著他的心,胸口如壓著一座大山一般痛苦又沉重。

    直到有一天,他在原龍國的合作夥伴,同時也是家中至交世交兒子的朋友問他,有一個小慶功宴,王哲會到場,他要不要去?

    「鍾復宇也去?」范凱聽到他的話,這句話就衝口而出。

    「不知道,」朋友煩躁的看著他,「應該不去,可能末尾會出現一下。我告訴你的原因是我想讓你去找王哲聊幾句,能去除一下心魔就去除一下,別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他媽的都跟他們沒關係十幾年了,你還能回來,可能還是人家手下留情做事不絕的結果,你他媽的就念他一點好,別天天鍾復宇鍾復宇的,這位新材料之父他媽的從來不愛你,你連備胎都算不上,頂多算一個他的觀察材料。」

    「我知道,」范凱聽到這些話倒是很平靜,他平靜地道:「他之前經歷過王哲,之後的連耗材都算不上,不過是出現在他眼前了,他看兩眼。」

    就跟他經歷過鍾復宇,再出現的人,就算把自己撕開了在他面前炸成血花,他連眼皮都懶得撩動一下,心如死水。

    他以前不懂,現在懂了。

    「你知道還把自己搞那麼慘幹什麼?你他媽的半隻腳都快進棺材了,」朋友痛心疾首的看著他,「你看看你什麼鬼樣?你知道你把你爸媽折磨得多慘嗎?」

    范凱這些年除了上班時間會清醒點,大部分時間他都是醉醺醺的,他從來酒不離手,身體消瘦,臉部蒼老,滄桑得就像個五六十歲的老。

    這在有一些人眼裡,他是個迷人又有故事的老男人,但在他父母的眼裡,他們兒子就像一個活著沒有靈魂的惡鬼。

    他媽媽整天以淚洗臉,眼睛都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范凱回國,一半是為了掙錢給家族,一半也是為了逼自己正視事實。

    他也想變好,他也想忘記過去,好好生活,至少在母親還活著的時候,變成一個讓她放心的人,讓他的媽媽走的時候能好過一點。

    只是回國後,情敵甜蜜完美的生活再次衝擊了他的意願,范凱不想正視事實,他只想讓這兩個人去死。

    尤其是王哲。

    「我知道。」范凱點點頭,確認能見到王哲,他反而冷靜了,「我是因為他們回來的。」

    「你知道就好,」朋友沒好氣地說:「我帶你去,你做好準備,我會時時監督你,你不能有任何危險舉動,我還會搜你的身,你他媽的最好別辜負我,我把我一家老小十幾口人的生死和未來都賭上了,你要是毀了我,我他媽的……」

    朋友說著都快要哭了,眼睛裡閃著淚光,「別辜負我們這一班人對你的希望好不好?」

    范凱沉默好久,最後他摸著鼻子低下頭,眨完眼中的淚,然後才抬頭點頭,跟朋友保證:「就說幾句話,說不上也沒事,看兩眼也行。」

    「我也不知道你著了什麼魔,你快把我們都害死了。」朋友鬆了一口氣,「周末的事,今天星期二,還有五天,你準備一下,刮刮鬍子什麼的,王哲這幾年露的那幾次面,人家還像二三十歲的小伙,你這德性,不止是能當他爹了,當他爺爺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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