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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51:39 作者: 只今
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再走下去馬兒也會受不了,何況還有趕車的墨童。
蘇好意向路邊看了看,認清已經走到了哪裡,於是說道:「咱們最好到路邊的小店裡避避雨,這雨來得快想必去的也快,等停了再趕路也不遲。」
車上是放著雨傘的,而且不止一把。墨童先將蘇好意扶下車,司馬蘭台隨後也下來了。
就算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司馬蘭台依舊像往常一樣氣端神凝,從容不迫地跟著蘇好意進了旁邊的朱婆婆螺兒店。哪怕衣袂被打濕,髮絲被吹亂,也依舊從從容容。
墨童連忙取了手帕給蘇好意和自家公子,這個時候店裡沒有客人,小小的鋪面收拾的十分乾淨。蘇好意是這裡的常客,笑著跟掌柜的打招呼。
朱婆婆上了年紀,不能在店裡照顧生意,如今管店的是她的女兒和女婿。好在這夫妻兩個也是本分勤快的人,店裡的生意還像往常一樣好。
「幾位快請坐,」朱大姐送上來一壺茶和三隻茶杯:「多虧了這場雨,能讓我這小店也沾沾貴氣。」
朱大姐當然知道蘇好意他們是來避雨的,司馬蘭台聲名極高,朱大姐雖然只是遠的看過他,但一見他就毫不懷疑這位一定就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公子了。
「有勞大姐了,」蘇好意一邊倒茶一邊說:「有煮好的螺沒有?給我們上兩盤來。」
這家螺兒店專賣熟吃的螺,有大螺,也有小螺。
「有,有,剛剛滷好。」朱大姐笑著應道:「你要吃什麼?」
「都要唆手螺,一盤五香的,一盤酸甜的,再要一盤混拼的。」蘇好意道:「都用花苞裝。」
「稍等。」朱大姐說:「我去後廚拿。」
「閒坐無趣,姑且嘗嘗他家的唆手螺,味道是真的好。」蘇好意笑著對司馬蘭台說:「公子平常一定不吃這些民間的東西,今天機緣巧合,權當嘗個新鮮吧!」
朱大姐真是麻利的人,轉身的功夫就已經拿了個朱紅大托盤過來了,裡頭放著四五個盤子。
蘇好意說:「這盤混拼的給這位小仙童。」
墨童坐在旁邊的桌子上,蘇好意點菜的時候也幫他點了一份。
唆手螺是用大釘螺做的,一般人吃的時候要用牙籤,因為螺肉縮在殼裡不好挖。
所以每盤螺肉都要配上十幾根牙籤。
而這裡的唆手螺都裝在一隻信封大小的花苞里,這種花天都人就叫它口袋花,一朵花分六本瓣,顏色雪白,氣味清香。
最難得的是它的花瓣柔韌不易破,雖然是雙層,卻都是封死了的,將靠近花心的那一面剪下來就是一隻天然的口袋。
天都里許多人喜歡吃螺肉,往往愛打包帶走,一般的店家都用油紙袋裝了。
朱婆婆心靈手巧,將這花瓣拿來盛放唆手螺,一個里剛好裝下一盤。
拿在手裡十分方便,用過之後就算是隨手丟棄,用不了幾天也隨土化了,一點兒不顯髒。
除了蘇好意點的唆手螺,朱大姐還送了一盤芥末海瓜子四碟小菜。都整治得乾乾淨淨的,十分講究。
「公子別動手了,我給你剝吧。」蘇好意有膽子請司馬蘭台吃唆手螺,可絕不敢讓他自己動手。就他那一身雪白的衣裳,濺上一個污點都是褻瀆。況且他的衣裳又是長袍廣袖,怎麼看也不適合吃唆手螺。
蘇好意又跟朱大姐要了一隻口袋花,鋪在司馬蘭台面前的盤子上,自己用牙籤小心的挑了螺肉放在上面。
把新竹筷打磨乾淨遞給司馬蘭台:「公子嘗嘗看。」
「我自己來就好。」司馬蘭台也要學著蘇好意的樣子直接上手去抓。
「等等,等等。」蘇好意連忙跳起來把司馬蘭台的袖子小心地挽了上去,又在他的前襟上墊了兩隻手帕。
還有些不放心道:「這螺兒里藏著許多汁水,容易濺出來,公子慢些。」
直到看著司馬蘭台能順利地用牙籤吃唆手螺,蘇好意才算鬆了一口氣。
而一旁的墨童早已吃的不亦樂乎,滿手油漬湯水顧不得擦,說道:「蘇公子真是這京城裡的百事通,隨便選一家小店滋味就這麼好。」
「今天也是趕巧了,」蘇好意道:「咱們剛好停在這兒。」
「你怎麼不吃?」司馬蘭台問蘇好意,他吃東西格外文雅,剝一個擦一下手。
蘇好意心想,這樣的人就算偷吃也很不容易被發現吧。
「啊,吃,吃。」蘇好意拿起一隻螺兒來放到嘴邊輕輕一吸,就把螺肉吃到了嘴裡。
「咦?蘇公子,你不用牙籤的嗎?」墨童驚訝道。
「嘿嘿,我是吃螺的老手,不用牙籤。」蘇好意笑眯眯道。
其實這招是她跟楚腰館裡一個姑娘學的,關鍵是舌頭會用勁兒,吃起來又快又足味兒。
蘇好意這人還挺好學,楚腰館裡的姑娘們有事求她的時候常會拿絕招換,蘇好意如果想學就答應,不想學就讓她們換一個。
她覺得反正藝多不壓身,會總比不會強。
剛出鍋的唆手螺滋味甘美,帶著清幽的花香,是秋季不可多得的至味。
「我小時候也常吃這個。」司馬蘭台道:「那時候我還沒去仙源山,母親喜歡用這個下酒。」
「夫人一定是位極有趣的人,」蘇好意由衷地說:「我也一直覺得唆手螺是最適合下酒之物,尤其是黃酒。下雨天備上一大盤螺肉,黃酒用薑片冰糖煮了,一面看雨,一面喝酒吃螺,再有一二知近人,當真是人生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