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章相對無言

    兩個人就這麼坐了不知道有多久，一直都靜靜的，沒有吭聲。

    誰也不想先打破沉默。

    大約是人的年紀大了，心境也變得不一樣了，少了年少時的衝動，多了歲月加諸在心裡的沉靜。

    過去的時光已然不復存在，剩下的也就只有今天這一次見面了。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站在不遠處的夏雨瞧著兩位老人相對無言的畫面，感覺他們之間有故事。

    難道公孫燁就是林家給李桂花下過娉禮的那位？

    不對呀，那是林家，下聘禮的人應該姓林，不該姓公孫吧？

    又坐了許久，李桂花先出聲了：「你回去吧！往後別打聽我了。我很好，我孫女是這醫科大學的學生，我孫子也有了大出息。你走吧！一會兒我孫女就該回來了，被她看見不好。」

    公孫燁回頭看了看李桂花，笑了笑，眼底都是愧疚。

    又坐了片刻，才站起來，背著手，彎下身子：「花兒妹妹！能再叫我一句春生哥哥嗎？」

    「想的美。」李桂花突然炸毛，語氣寒冷，「在我心裡，林春生死了，在他突然離開我的時候就死了。你走吧！我們素不相識。」

    斂下希冀的眼眸，公孫燁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緩緩地起身朝前走去。兩步後停住，回頭，還是對著李桂花笑，眼裡卻閃著淚光。

    「死了好，死了就什麼都不用牽掛了。花兒妹妹！你的認定很對，林春生死了。」

    話落音，公孫燁抬步離開，再未回頭。

    望著他的背影，李桂花目不轉睛，直到他的身影快消失了，才下意識地叫了一句：「春生哥哥！」

    可惜公孫燁已經聽不見了，她叫了也沒用。

    但她還是叫了。

    又等了一小會兒，夏雨才來到李桂花身邊，打算將她帶回家去。

    可李桂花卻制止了她：「小雨！我有話想問你。」

    自從知道李桂花藏著那麼多東西以來，夏雨就不認為她是個無知的農村潑婦。其實她很有頭腦，也善於偽裝，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了達到目的，不屑把自己塑造成一個人見人怕的潑婦。

    蹲下來，視線與她齊平，夏雨耐心地問：「你想說什麼？」

    「你今天是故意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吧？你跟那老頭早就認識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以前不是很清楚，今天知道了，他就是林家給你下娉的林春生。」夏雨沒拐彎抹角，很坦然地告訴李桂花她想要聽到的答案，「我今天是故意把你帶來這裡的，他說他想見你。他已經不叫林春生了，他叫公孫燁。京都四大家族之一的公孫家族的家主，我剛來京都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他哀求我治他孫女的臉。

    昨晚子源的婚禮上他來了，沒進來吃酒席，央求我把你帶這裡來跟他見一面。我不忍心拒絕，答應了。奶奶！有些事情有些人，該見還是得見，見完了就結束，您懂我的意思嗎？」

    「我懂。」聽夏雨喊她奶奶，李桂花很開心，把她拉起來，「你和子源在京都人生地不熟，多個朋友多條路。四大家族的家主應該是有點手段和門路的，不然也不會我剛到京都他就找上門來了。只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然怎麼著也得豁出這張老臉去跟他要個好處，讓他幫著照顧照顧你們。這是他欠我的，誰讓他當年做事那麼絕呢？」

    「噗！」夏雨笑了，「其實不用，公孫爺爺人挺好的，對我也很照顧。不是我要幫著他說話，我猜，當年他做出那樣的選擇一定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姓公孫，卻隱姓埋名，許多事估計他都沒有什麼話語權。能熬到今天這個位置，相信他用掉了畢生的精力，也做出了巨大的犧牲。」

    公孫燁淚流滿面：「……」丫頭！還是你了解我。

    抬眼看向老頭身影消失的地方，李桂花也忍不住感慨：「是呀！有時候，人就是活的這麼卑微和無奈。如果可以選擇，誰會願意把自己逼的做下許多昧良心的事？我們回去吧！他怎麼樣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老了，腿腳也不好，能在你爸媽家裡平安無憂地過下去已經很心滿意足了。至於別人的事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林春生有林春生的路要走，李桂花也有李桂花的歸屬，往後誰也跟誰不沾邊。回去吧！你下午還上課呢？」

    「嗯！」夏雨答應著推起李桂花，朝自己的家裡來。

    劉曉琴和楚博明楚凌志沒出去，都在家，李桂花吃了中午飯，去房裡歇息，夏雨出門去學校。

    夏雨溪和楚為先領著大家在外面玩了一天，不但玩了好些地方，還拍了照。不是大家合在一起拍的那種，而是一家一家分開拍的。夏振山陳冬英夫妻倆拍完了，還跟女兒女婿外孫女合照了一張。

    夏子偉和胡雪林單獨拍，王老二和夏麗以及兒子田田單獨拍。

    夏振興和葉鳳仙自然也單獨拍。

    每個景點，每個適合拍照的地方都拍了好幾張。

    夏雨溪帶了許多膠捲，生怕大家客氣不敢拍地招呼著：「大家難得來一次京都，不要怕浪費，也不要捨不得。這次你們拍的照是免費的，我給大家提供的服務，感謝大家以前對小雨的照顧。來來來，不要客氣，這個景不錯，誰先上去拍？沒人我就點名了，夏兄弟！你帶著鳳仙站過去。對對對，就這麼站，靠近一點，好！笑一個，好！保持住，拍了。」

    相機「喀嚓」一聲，記錄下了這珍貴難忘的一幕。有了開頭，底下人就主動自覺地站過去拍照了。楚為先在邊上安排大家的吃食，門票什麼的。

    翁婿兩個分工明確，領著大家玩的特別開心。

    接下來的三天，兩個人領著夏家的一幫老小，幾乎把京都幾大有名的地方都玩過了。

    最後一天來的是北海公園，大家說了，玩的差不多了，該回去了。打算這地方玩過後，休息一天，等照片都洗出來就要走了。

    前幾天拍的照片已經洗好了，大家瞧著說著，特別開心。在夏雨家裡拍的全家福和李桂花的單人照都洗出來了，放在一起，個個看的心花怒放。

    這年頭，拍個照片可是金貴玩意兒，在他們蘇縣，就只有一家照相館。要沒啥特殊的日子需要用到照片，他們十來年都不會去拍一張。

    來一趟京都拍了這麼多的照片，可把他們都高興壞了。

    這些都是很珍貴的照片，回家可得好好買個相冊放起來。

    一生當中能拍這麼多照片的日子，也就只有眼下了，要不是夏雨的生父大方，誰捨得花這麼多錢拍這麼多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