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提條件

    楚為先抬眸，望著樓梯下飛奔到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心裡莫名的一暖，臉上卻沒有多餘的表情，也沒有說什麼，就只是想給她一個機會。不管他能不能治好自己，眼前的女孩兒都是自己娶回來的小媳婦。

    其實他是很反對父母的做法的，只是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婚禮的前段時間，父母一直告訴他說給他找了個農村的姑娘，他也一直堅持不同意，可最後還是沒用。

    小媳婦被娶了回來，哪怕還沒領證，可酒席已經辦過了，這就等於他不承認都不行了。既然眼前的女孩兒就是他的媳婦，那他就該相信她。

    不管她有沒有這個能力，治不治的好他的腿，都該給她一個機會。

    「我不下去。」

    楚為先看小媳婦跑的有點喘，臉也紅紅的，眼睛還濕漉漉地望著自己，心裡有點酸澀的厲害。十九歲的女孩應該是花一樣的年紀，卻要因為家庭的緣故陪在他這個廢人身邊。

    也許是一年，也許就是一輩子。

    雖然她一直信誓旦旦地說能治好自己，可這種事情誰能預料得到？連京都最好的專家都沒辦法解決的問題，他的小媳婦就能解決了嗎？

    聽著怎麼都是寬慰人心的話。

    「你還是下去吧！我跟爸媽還沒談完。」

    夏雨拉起楚為先的手，搭在自己的背上要背他，一點都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地方，大大方方的就像是他們已經生活在一起很久了。

    這種動作也做了幾十遍一樣的自然。

    「你在我身邊，我說話底氣也足。為先！乖！聽話，跟我一起下去陪著我。」

    讓自己一米八幾的身子趴在一個一米六幾的小姑娘身上，楚為先真的做不出來。那種廢人一般的無奈，對他簡直就是一種羞辱。

    「放手！」

    狠狠地一甩手，把小媳婦從樓梯上給甩了下去，要不是她機靈抓住扶手，估計得一路滾到底。楚為先黑沉著臉，緊抿著唇，像是在努力隱忍什麼。

    看見小媳婦摔下去，他原本想去拉，只是想起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己。狠狠地一拍輪椅的扶手，鐵青著臉，推著就回了房間。

    「砰」地一聲，把房門給甩上了。

    望著那門，夏雨的心裡很難過，並不是因為身上摔傷而難過，而是覺得楚為先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如今卻被局限在一把輪椅里，她能體會到他的無奈和痛苦。

    原本他生龍活虎，威名赫赫，沒想到一夜之間，他就什麼都沒了，就連移動一下自己的身體都成了奢望，不得不藉助於輪椅這種工具。

    他還沒有絕望，這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楚香香幸災樂禍地站在樓梯旁，冷笑著：「怎麼樣？是不是被我哥的樣子嚇到了？告訴你，雖然你嫁進來了，可也不能隨便替我哥做主。他想幹什麼或者是不想幹什麼，都不是你一句話可以改變的。」

    楚博明和劉曉琴相互對望，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無奈和傷心。以前他們家是多麼和諧溫馨，兒子有出息，女兒乖巧伶俐，一家子其樂融融。

    可自從兒子出事之後，家裡就再沒那麼美好的畫面了。特別是王娟的父母來退親之後，整個軍區大院都把他們家當成笑話在看。

    兒子也是整日的悶不吭聲，一句話都沒有，坐在輪椅上一坐就是一天，跟個雕像似的，半天都看不到他動一動，換個姿勢或是換個表情。

    夫妻倆想盡了辦法讓他從陰影里走出來，可是努力了許久都沒做到。今天雖然兒子生氣了，可到底是有了點表情，哪怕不那麼盡如人意，也比整日坐著不動強。

    摸摸自己被摔疼的地方，夏雨沒事人一樣地坐在公公婆婆的對面，繼續之前沒有討論完的話題。

    「為先心情有點不太好，希望爸媽不要介意。我還有個要求要說可以嗎？」看婆婆皺了皺眉，夏雨解釋著，「為先身體不方便，住樓上其實局限了他的活動。我希望能住到一樓來，偶爾可以帶他出去曬曬太陽吹吹風。最要緊的一點是希望他能夠多吃點飯，沒覺得他其實有點瘦嗎？我猜他是為了不想麻煩別人幫助他去洗手間，故意減少了自己的食量。」

    「啊？」劉曉琴愣住了，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夏雨說的很對，「難怪為先每餐總是吃一點點，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心情不好猜影響了食慾，難道不是？是嫌上廁所麻煩？他爸，這孩子怎麼可以這樣？難道要活活餓死自己？」

    身為母親，她真的很難過。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難道要這樣半飢半飽地過日子嗎？

    看婆婆紅著眼眶要哭，夏雨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個不是問題，以後我來了，一定不會讓他出現那種情況。但是，我們一定要住到樓下來。」

    「好，沒問題，我一會兒就給你們收拾房間。」劉曉琴對這個兒媳婦也不怎麼反感了。

    人家小姑娘一心一意為她兒子好，她還能說什麼？

    婆婆答應的爽快，夏雨開心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有點難為情地開口。

    「我還有最後一個條件。」

    楚香香不樂意了，跑過來，氣勢洶洶地望著夏雨，不悅地皺眉。

    「我說你這個女人能不能要點臉？一個又一個的條件，你當我哥是非你不可是吧？剛剛你說的條件已經是我們能夠容忍的極限了，再提條件一個都不答應。」

    夏雨下意識地收起自己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公公婆婆的臉色，見他們好像並沒有厭惡的表情，膽子又大了起來。

    楚香香是楚香香，她一個女孩子，說話自然不能算話，可自己的條件是真的不能不提，這關係到她的一生。

    「九月一號開學，我想繼續讀書可以嗎？」見公婆只是詫異地交換了一下臉色，夏雨鼓足勇氣為自己爭取權益，「我原本就是高二的學生，開學讀高三。我的目標就是要考上京都的醫科大學，如果沒有我跟為先的婚事，我一直都非常努力地朝著這個目標邁進。爸媽！既然我嫁給了為先，可我還是想要去讀書，想要考上理想的大學，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