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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41:54 作者: 緋紅雨
路雲打水回來了,嘟囔著:「差點又打起來了,這水好渾。」
周郡放下磨刀石,走過來,見罈子里的水底有泥,他道:「先放置一會兒。」等會用水壺舀出來,稍微過濾一下。這樣的水說明河底已經快幹了。他看了一眼水草底下的壓得樹根,犯愁剩下的路該如何走。
里正說前方有那種觀音土,可是周嬌和路拾是不能吃這樣東西的。他抱起路拾,這小傢伙這兩天精神好了點,這個時候睡的香香的。
他又抬頭看看星空,滿眼璀璨,懷裡的路拾呼吸平穩,小嘴巴一吮吸一吮吸的嘟嘟的。周郡見他可愛,心情陡然轉好,也許天無絕人之路。
第二天,眾人就再次起來,整個河邊營地都動了起來,因為下午出發,所有有人趁這齣去找食物,有人在河邊再次取水餵牲畜,把能裝水的物件盆、缸、壇、碗、壺都裝滿水。
有的人家裡富餘一點則利用還能用水蒸乾糧,有的人什麼都沒有,比如周郡,則是把樹根再次煮了,讓他們都能吃飽。俗話說吃飽飯好上路。
吃完了,就讓所有人再去河裡把自己弄濕,然後睡上一覺,養足精神和體力好出發。他們像蜿蜒的河流一般過了太陽最熾熱的時候出發了。出發前路雲扒拉著幾塊濕潤的泥巴塗在了身體上,說著給自己保濕。他沒捨得穿周嬌熬夜編成的草鞋,而是用泥巴把自己的腳糊的滿滿的。
其實昨天聽里正說能吃土,路雲就想去土丘那邊挖點,但是被周郡攔住了,告訴他這種土不能吃,這不是那種可以吃的觀音土。
他們大部分的家當都在周郡身上,而金釵被周郡放在了周嬌身上,她小孩子不用背多少東西,路雲抱著路拾,一行人慢慢走著。
出發朝封家堡而去。
天黑的徹底看不清路了,才原地休息。他們小心翼翼地喝了水,路拾的水壺裡是樹根和一個田鼠熬成的糊糊,餵給他吃。
他們今晚不準備吃東西,等天蒙蒙亮的時候會啃幾片有水分的樹根,用匕首把樹根切開,一人三四片,艱難的啃進肚子裡。「哥,什麼時候能到那個丘陵啊,王丫說她爹以前吃過觀音土,細細的跟白面饃饃一樣,吃一口就不餓了。我想吃那個。」
周嬌聽到這裡,眼裡也露出了渴望。
周郡一頓,眼睛垂下,喃喃道:「快了。」
這裡太乾旱了,趙王的封地以丘陵、平原為主,山區較少,他們這一路走來土丘和平原居多,但近兩年大旱,土地減產,糧食無收,許多荒地便出現了。
加上趙王騎兵謀反,橫徵暴斂,苛捐雜稅,棄地逃荒投親的人就更多了,他們往江南逃,的確是因為戰亂和兵禍,但災年旱災也是一個原因。趙王手下的兵如土匪一般,蝗蟲過境下村民們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等死。
他們這群南下的逃荒逃難的少部分之前都是有糧食的,但是消耗光了,有不少人吃過觀音土。但周郡確定周家村的人還沒吃過觀音土,一開始是有糧食支撐,但後來沒糧食了,餓著肚子了,卻找不到那種可以充飢的觀音土了。
周郡知道這種土,他姥姥曾經和他說過,困難時期全村都吃過這種土。吃的肚脹如牛,沒有大便,肚子硬邦邦的,最後腹脹而死。但這種土是高嶺土,可以用來燒制瓷器,而且很細膩,的確可以少量吃,能有飽腹感。
姥姥說過他們用這種土把野菜雜草混在一起,柔和成麵團狀,切成那種小塊,然後蒸熟,味道又苦又澀,是在餓的很了,泡著水吃上一塊,就這樣充飢活下去。但是千萬不能一直吃,因為這種土本質上就是石頭!
幾人想著白面饃饃,睡下了。一直到第三天,樹根沒了,水也只剩下兩個水壺中。里正說可能就在這裡,遠處看有高高矮矮的山,但都光禿禿的,他們便停下來,許多人一起往那邊去找那種白白的,細細的,水分很多的觀音土。
這種土還可以做瓷器。周郡想弄一點再燒制幾個那種長長的窄窄的罈子,用來裝東西的。他之前看過一些紀錄片,知道這種瓷器只要挖個坑,把做好的瓷器放進坑裡,用大火燒兩天就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們願不願意在這停留幾天。
土丘和丘陵看著近,但他們過去也花了大半天時間,為首的是經驗豐富的老漢,指揮著他們去那裡尋找,詳細地說明了那種土是什麼樣的。路拾周郡兩人沒有分開,而是一起尋找,很快就找到了。喊了一聲,里正家的大兒子周大福就過來,「哥兒,運氣不錯。」他拍著周郡的肩膀,讓周家村的人往這裡來。
他們帶著簸箕和布袋,還有幾把農具,周大福指揮著幾人挖,然後當場就用簸箕把雜質弄走,接著放入布袋裡,「俺爹說了,我們一起挖土,帶回去。之後村裡面統一分配。」
眾人都沒意見,這種東西不處理,是沒辦法吃的。他們這些人都是青壯年,回去還要問問里正,等著女人們想辦法把土蒸熟,最好能再找點野菜野草混進去。可是他們滿眼望去,這土丘光禿禿的,除了土和石頭,找不出別的東西了。
而且周圍還散落著屍骨,都是那種曬乾了的,但不是骨頭的那種屍體,脫水的又死了沒多久的那種。
周郡沒說話,等那些布袋子都滿了,他和路雲走在最後面,用罈子裝滿了回來,里正說這要用水蒸,可是現在水資源珍貴,所以只能蒸一小部分,每人分一點,剩下的帶著上路。眾人沒意見,周郡等人就更沒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