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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41:54 作者: 緋紅雨
周郡沒再管他,而是繼續去砍木頭,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道黑影竄出來,往路拾那邊抓。路雲嚇了一大跳急忙撲過來,周郡反應迅速,拿著鐮刀就往黑影身上砍。
黑影倒下,吧唧一聲。
路雲驚喜地叫出聲,「啊,是……野兔。」他後面聲音小了,驚訝的眼睛瞪得很大很大。周郡也驚訝不已,拎著那道黑影,的確是一隻野兔,一隻瘸了腿的野兔子,還被他鐮刀割到了腦袋,還有一絲氣,四肢蹬著,一會兒就不動了死了。
這是守株待兔?
周郡看著眼睛睜著大大的路拾,這下確認了這個小娃娃的確有金手指。
周嬌醒了,把路拾抱起來,看著這隻野兔。
路雲咽了咽口水,眼神發亮,喊了一聲:「大哥。」
第7章 趕路
一隻野兔周郡留下了兩隻兔腿,然後遠離人群,偷偷地把兔子剝皮烤著吃了。雖然沒有鹽和任何調料,腥味濃郁,但四人仍舊心滿意足,美美地吃上了一頓。
路雲舔著唇,「要是有水就好了,把這兔子煮爛,成肉湯。」
周郡聞言笑了,「會有的。」他用木棍把兩塊兔肉攆成碎渣,一點點餵給路拾吃。路拾沒有牙齒,他不敢餵得太多,就隔段時間餵幾口。
周嬌幫忙,她摸著路拾的小手小腳,輕輕道:「哥哥,這回我確定路拾有福氣。」
路雲立刻點頭,挺起胸膛,「我奶說過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路拾,是我們的福星。」
周郡把路拾交給路雲,「那你從現在開始可要看好路拾。睡吧,天要亮了。」
路拾的幸運星地位確認後,周郡看著周嬌和路雲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小孩子單純,覺得似乎有了某種依仗,周嬌躺下就安穩地睡了,周郡卻仍舊憂心忡忡。他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父親讓他去表姑家投親,他真的能找到表姑嗎?
他要是死在路上,周嬌和路雲該怎麼辦?他學的知識對這一路逃荒沒有絲毫用處,一些野草和野果有沒有毒,他都無法分辨。周郡躺在那,也不敢翻身,睜著眼看著星空,思緒無限放飛。
天蒙蒙亮,周郡起身把周嬌和路雲叫起來,「再往前走一段。」
周嬌揉揉眼,路雲抱著路拾,周郡抱著陶罐,背著兩個水壺,斜挎著一個小包裹,跟在兩個孩子的後面。陶罐里還有兩個兔子腿,這是他們的重要物資。
這回他們等了許久沒有等到里正一家過來,也沒有見到熟悉的人。路雲還要往前走,周郡讓他們都停下等候。
一直到日落西頭,周家村和王家溝的幾十口人才姍姍來遲。周郡過去打聽,知道是里正老家的那頭驢不行了,拉著拉著貨就拉不動了,倒下了。里正當機立斷將驢殺了,將一頭驢分給了周家村的人。這爆日關頭,沒有鹽,驢肉不禁放,為了避免壞掉,分到肉的人立刻烤著吃,耽擱了時日。
那頭驢倒下的時候里正他娘周大娘正在板車上,所以摔了一跤,周大娘年紀不小了,又沒有防備摔了一跤,傷得不輕,如今正躺在板車上。里正正發愁呢,他將旱菸杆叼在嘴裡,見到周郡,遞給他一小塊驢肉,「也沒好的了,這點你拿去。」
「周奶奶她怎麼樣了?」周郡問:「有草藥嗎?」
里正額上的紋路九曲十八彎,發愁道:「問了一圈,都沒有。」他呸了一口,「都是命,周家娃,去吧,去說說話。」
周郡看了周大娘,周大娘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干皮沾滿了臉上,枯樹皮一樣的面容布滿了苦難。里正的大而媳婦用沾水的樹葉濕潤她的唇,陶罐里只有淺淺的一層水了,她用的十分小心。
「這賊老天,要人命。」里正的兩個兒子一前一後推著板車,開始前進。周郡抱著路拾,漸漸後退了。又走了大半日,徹底看不清路了,有人打起了火把,原地休息,開始煮飯。
周郡和路雲等四人繼續趕路,在半夜時分他們烤了驢肉,大約只有三兩肉,乾乾的,一股濃重的膻味,又干又酸又澀,三人分食著,用力咽下去。周嬌的喉嚨都出了血,路雲用那個小鐮刀切得細細的讓周嬌吃。
陶罐里的兩隻兔腿也烤熟了,已經有些異味了,但是周郡仍舊沒有要吃兔腿的心思,「明天中午之前吃。」
周嬌捏著路雲切好的細絲,嘴巴里嚼了嚼吐給路拾吃,周郡見了沒有反對。
路拾這樣子只能吃流食,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周嬌學著村里大娘餵孫子飯的樣子,餵了路拾幾口驢肉。她心裡想的是今晚吃驢肉了。烤驢肉吃,那麼兔子腿就可以留著明天吃了,要是有水就好了,可以喝上濃濃的肉湯。
第二天中午之前三人吃了最後的兔腿,這下糧食和水都沒有了,他們又恢復一無所有的境地。而算算路程,他們這一行人才走了八十多里路。
周郡再次見到里正一家的時候,周大娘已經不再板車上了。里正一家腰間有了白布。不用說,周大娘已經沒了。
周郡沒有再上前說什麼,周嬌眼眶紅紅的,卻因為缺水流不出眼淚來。周郡他們幾個已經也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眾人麻木地走著。
沉默、麻木、忍飢挨餓、滿懷期望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