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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39:48 作者: 等等月亮
要不是她親口怒喊、自己親耳聽到,我實在不敢相信,一向溫和、甚至在外出的時見到生人時顯得有點膽小的小象會咬人。
小象仿佛意識到自己不該咬人,加上被罵,它已經跑遠。
「你怎麼樣?」我慌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姜青禾對我的話置若罔聞,繼續對在不遠處張望我們的小象罵道:「叛主求榮的畜生,回頭我們餐桌上見!」她說得又兇狠、又認真。
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的最毛骨悚然的話!
一時之間,在這混亂的意外面前,我已經沒有心力去分析為什麼她先前說小象吃裡扒外、現在罵它叛主求榮。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找肥皂?」姜青禾回過頭,現在,她的神情只剩下扭曲的痛苦。
「喔——你稍等一下。」說完,我立刻朝屋裡跑去。
浴室里沒有,好在,在陽台洗衣機旁邊的盥洗台上有一塊洗耗了一半的肥皂。
拿起裝著肥皂的塑料盆,路過客廳的時候,我又拿了一包紙巾。
出去的時候,姜青禾已經走到水龍頭旁邊。
所幸冬天穿長褲,她將褲管挽高,小象的兩個牙印一深一淺,深的那個微微見紅,淺的破了一點皮。
褪去憤怒、兇惡表情的姜青禾,儘管余怒未消,她已經變得像站在舞台上的時候一樣鎮靜了。
打開水龍頭,我接了一盆水,然後問道:「需要我幫你洗嗎?」
「不需要!」她一把將我手中的肥皂奪過去,「你同情敵人的表情收起來吧,這時候你高興我反而舒坦,最討厭假惺惺的這一套!」
我不認同姜青禾的話,首先我從沒將她視為敵人,其次這種時候也沒心情去同情她,最多也只不過是擔心而已,但我已經懶得解釋。
在她清洗傷口的時候,我又轉回屋裡,找到了家用常備藥盒。
再次到姜青禾身邊,她已經自己清洗好傷口,頹然地呆坐在花壇旁邊。
「這兒有紗布和酒精,擦一擦吧。」我將醫藥盒遞給她。
她看了我一眼,默默地接過去。
「我說你很奇怪誒,被咬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在那兒難過什麼?!」姜青禾打開擰開酒精瓶蓋,拿出棉簽,「再說了,咬我的是狗,又不是你,你那種犯錯的表情給我立刻收起來吧,看得我難受。」
「嘶——」酒精擦到傷口上,姜青禾沒忍住叫了一聲。
「要緊嗎?我們去醫院看看吧。」我說道。
「你別跟我廢話了,被狗咬了能不要緊嗎?」姜青禾抬起頭說道,「其他的收起來吧,被狗咬不能包紮。」
將酒精和棉簽留下,我蓋上醫藥盒。
事情的發展始料未及,如果我早一點知道那棵梅樹是她和她妹妹種的,不論花再美,我也絕不會去觸碰。
程連悟時不時地盯著梅樹看的時候,我就該明白的。
是我低估了姜青禾在這個家裡留下來的東西和記憶。
「別傻站著了,」姜青禾瞪了我一眼,「去幫我找一把剪刀吧。」
我驚訝得不知道怎麼回應,剪刀?她到底要幹什麼?!
「你那是什麼表情?怎麼——害怕我滅口啊?」姜青禾搖搖頭,「真是搞不懂,為什麼大多數男人都喜歡你們這些蠢笨得令人吃驚的女人。」
「你在胡說什麼?既然你那麼想知道,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和程連悟並不是男女朋友,我只是過來幫他照顧小象。」不知道為什,這些話脫口而出。
「呵——真是笑死我了,」姜青禾乾笑幾聲,「都住到他家裡了,還裝什麼純情,少來!總之呢,你要是喜歡程連悟的話,喏——」她下巴指了指程連悟的房子,「一,做好獨守空房的準備,不對,現在你已經在獨守空房了,那就繼續傻守著吧;二,我會繼續讓程連悟痛不欲生,你要是捨得看他痛苦,就請便吧。至於原因嘛,想必你也聽說了。」
「隨你怎麼想!」我不想再多費唇舌,「想要剪刀,先告訴我你要幹什麼。」
「放心吧,今天我已經沒精力發飆了。」姜青禾伸手不遠處指了指的那棵梅花,「我來摘幾支花,給我妹妹。」
在廚房裡,我找到一把剪菜用的剪刀。
姜青禾真是頑強啊,再出門的時候,她已將走到梅樹的旁邊,遠遠地,我看到她抬頭望著花苞滿枝的梅樹,那樣子怪悽美。
她一定想起和她妹妹一同種樹的場景吧?只有陷入美好回憶中的人才會露出那麼溫柔的神情。
接過我遞給她的剪刀,姜青禾說:「要是你配合我早早開門,今天就不會這麼混亂,還害得我被狗咬,我恨的人從來只有程連悟。不過呢,要是你能夠讓他痛苦,我也會利用起來。」
多麼冷酷無情、囂張可怖!我沒有理會她的話,因為,明明就是她一出現便製造出緊張感,她根本不是一個按牌理出牌的人。
姜青禾挑了一支花苞多的,兩支花苞少一些的。剪好之後,她將剪刀遞給我時沒有看我。我將包裝紙遞給她,看到她抹了抹眼睛。
「真是討厭,明明是傷心之地,我卻管不住自己要來。」原來她哭了。
「如果我是你,我也會來的。」我脫口而出,不知道這算不算安慰。
「得了,這種煽情的話還是收起來吧,別跟我搞得很熟的樣子。」姜青禾說完,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