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頁

    「傅英……總之，行行安全回來。第二天一早，在覃家人要押著莊阿成走之前，趕回來。」

    「傅英是有頭有臉的人，所有人都忌憚他的身份，因而，交代過前因後果，大人們說要商量。吃完中午飯後，大家又坐下來。」

    「覃家人覺得名聲最重要。不過不是徐行名的名聲。是他們需要名聲。覃槐育死了。可是出版的利潤至少五十年才會消失。五十年，足夠覃家人和覃槐育的遺孀過上一輩子的富裕生活。」

    「所以覃家人把馮與善推出來，讓她以小姨的身份，說服徐行名，把視頻交出去，同時也要莊阿成殺人償命。在得到徐行名的拒絕，覃家人一副難以相信，對徐行名說，這一切誰都不會知道。刪掉視頻，刪掉記錄，刪掉記憶。徐行名還是馮家的大少爺，還是徐家的兒子。覃家人說，再說，一個男人被侮辱，難道不覺得是恥辱嗎？」

    「傅英廢了對方一隻胳膊。」

    「徐行名要求覃家人不再起訴莊阿成，保證莊阿成活著。作為交換，徐行名不再提□□這件事。」

    「一條年輕的命要消失，總歸有辦法。不要說我殘忍。莊阿成決定要推覃槐育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就像覃槐育選在花園後面擺放建築材料時，就該為自己被推下去，再被建築廢料直穿心肺負責。」

    「後來，媒體報導，覃槐育是意外去世，天妒英才。」

    「大家都沒想到環球旅行回來的高祖，知道這件事後，把自己的大筆財產留給徐行名，並在自己的遺囑註明，要領取信託，必須得讓新加入的人明白覃槐育做過什麼事。覃槐育一度是馮諫朝最喜歡的高足，大家都難以置信。在此之前，他放棄自己在馮家的繼承權。你以為別的家庭沒有喜歡同性的嗎，只是照舊生子繁衍。徐叔叔不想害人，也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左右，所以寧願放棄財產。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大家都沒想過高祖會留給徐行名大筆遺產。」

    「我以為爭取性取向，是為我。可清醒如徐行名，告訴我，這是他的選擇，不管有沒有我。一如，我問他，為什麼第一時間找高祖出面，他說，人非聖賢，孰能無情。以及為什麼選擇傅英，因為傅英欠他一個承諾。」

    「初中傅亳州被歹人扔進海里，是徐行名救的他。傅英答應徐行名，會還這份恩情。」

    「傅英對徐行名很好。我剛開始也以為是徐行名救了他兒子。原來不是的。有一次，我們玩遊戲大冒險，讓輸掉的徐行名去找開會的傅英，說讓對方留下來。我們不想讓傅英留下，我和傅亳州，更像看徐行名挑戰一些事。結果要開會的傅英居然留下來，陪我們玩紙牌遊戲。傅英可是要去開很重要的會議。可他留下來。中途，我亂出牌被拆穿，只有傅亳州還相信，我實在忍不住，把飲料噴到傅亳州身上，我們離開去洗手，我中途忘記拿紙，折返時，徐叔叔可能不知道，我看見傅英突然拉起徐行名的胳膊，親上去。」

    「之後，我試探過徐行名，他對傅英的態度，說起那次不開會為了我們留下來。徐叔叔望著我，卻笑了，他的眼神很清明，他對我分析形勢，說傅英的立場決定不會在那個會議出現。於是，我放下心。」

    「但那晚不一樣，因為傅英怕我們手上的視頻被覃家人拿走。於是當晚，我們都去了傅宅。我睡得很早。再後來，我被搖醒，我看見袖子上有血的徐行名搖醒我，我大為震驚，徐行名卻要帶我從傅宅離開。徐行名面上很鎮定，手卻在抖，我握住徐行名。我聽到僕人說，傅英手臂受傷了。我實在是太困了，徐行名不肯講發生什麼事。我就靠著徐行名睡著了。」

    「因為傅英對那個視頻□□，被待在書房睡著的徐叔叔聽到。」誰知道褚曾翎冷冷吐出這句話。

    林琮震驚到說不出話，一口悶掉手裡的啤酒。

    「我這個故事講得還好嗎？其實我覺得，這像個電影。我也問了徐行名。為什麼？一排明亮的窗戶，徐行名沒有轉過身。他說，君子不欺暗室吧，也沒什麼。我躺在床上，我望著他。我發誓我一輩子愛他。結果第二天我們就掰了。他說我長大了。我問他，你愛我嗎？他說你愛我不就行了。我抱著他手掌啜泣。哭得管家老看我。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徐行名真是個壞傢伙。告訴我，我應該被好好對待。我下定決心要陪他一輩子，可他卻說，我愛他就行了，真夠混蛋的。教會我要被認真對待，卻這樣對我。我怕我真的只愛他。所以我不玩了。我愛的應該是擁有一切的徐行名，而不是一無所有的徐行名。我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也無法像徐行名用放棄遺產換來自由。

    徐行名說我有藝術天賦。他贊助我在藝術學校的所有費用，幾年的生活費。我這樣的家庭是沒有機會念我想念的藝術的。哪怕，哪怕是他和家裡也沒有問我要過錢。引渡條例簽署。我爸被抓回國。後來的事，你都知道。」

    褚曾翎將那張支票掏出來，放在牛皮沙發上：「金額你自己填，沒有上限。」

    「謝謝你，褚總。」

    「對了，褚曾翎，有件事我騙了徐叔叔。徐行名把莊阿成託付給傅英，給莊阿成寫的那張紙條，我偷看過。紙條上面的話出自梁啓超的《少年說》。徐叔叔還標註。上面寫：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