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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48:02 作者: 平汀
「下車買瓶水吧。有點渴。」褚曾翎開到附近的沙灘。
兩人靠在車前面喝水時,宋邵嚴突然說起來。
這首歌是我們為褚父慶生跳的。《夢伴》。我們還學梅艷芳和譚詠麟的西裝盲人跳舞裝扮。苗苗說很有未來科技感。曾媽說盲人再就業。褚爸學我們的動作。苗苗在坐在沙發適時配合,『Don’t Worry Don’t Worry Baby』。
我當時在看著你。
最後兩句歌詞唱的什麼,我不記得了。
現在我想起來。小孩。是,『一切已失去,不可以再追』。
褚曾翎,我們分手吧。
褚曾翎扯了下嘴角,掛了個好笑。他想說我沒跟你談過。可轉念一想,他知道這個是給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一想到那個人也許不在了,他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感覺流淌進心田。他想了想回。
「他聽到了。」
宋邵嚴眼眶一酸,大把的淚留下來。褚曾翎轉過投,看見車倒影里,宋邵嚴低著頭,肩膀抽動。
褚曾翎將車上的紙巾放到車蓋上,他往後走去,碧海藍天,此時一陣大雁飛過。
望著遠去的大雁,他想起素未謀面的老媽,方雁水。他想起。蔣雲朝給他看過的,方雁水寫的信件、隻言片語。
方雁水寫過:偶遇雁飛,定是想你。
褚曾翎也想她了。
第106章 玖拾玖下
褚曾翎帶著一張沒有填數字的支票,按響林琮家的門鈴。
林琮開門時,穿著一件特別設計的T恤,肩頭掛著,露出大片膚色。
林琮還是那麼張揚,一頭淺金色,顯得勾勒過的眉越發黑。褚曾翎突然想到,林琮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令他驚訝是因為,林琮頂著一頭紅髮,在一眾正裝下像個異類。
「褚總,很守時。」
褚曾翎望他一眼,邁步踏進去,仿佛褚曾翎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林琮失笑跟上。
「喝點什麼?」走到客廳口,林琮從身後走來,招呼道。
褚曾翎只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這個故事很長。褚總,你最好不要趕時間,慢慢聽。」林琮難得正色。
「你覺得徐行名是什麼樣的人?」林琮從冰桶里撈出一罐啤酒放在褚曾翎面前,再撈一罐,坐在地毯上,靠在沙發問道。
褚曾翎望著他。
「別這樣看著我。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從哪講起。從……從我和他見面說吧。」
我是我爸的私生子,可我爸有好幾個私生子。我媽跟著他,也不是為愛,是想過好日子,特別好的那種。愛,不值錢,可,愛能搞來錢,這事我從小就知道。
徐家有個兒子,沒了媽,不愛說話。去看了,沒辦法。普通人家,也就湊合過了。可徐家不是,徐家有錢,徐家兒子的心病就成為一樁大事,所有想巴結徐家的,都把徐叔叔不愛說話當成一個機會。
我爸就是。他有幾個法子,其中一個,是讓我當徐行名的玩伴,陪著徐行名取樂,想辦法讓徐行名開心。
他們弄了個轎子,我扮成新娘,被抬到馮家,我摔了一跤,摔出轎門。
我摔得很疼,可我顧不上。我趕緊伸長胳膊去撿手裡的人參果。要是不能逗得眼前這個人怎麼樣,我就得挨打。
徐家光鑒可人的大理石地板,一雙好看的手先我一步。
他撿起了人參果。
我忙說這是人參果,這可是大聖給我的。你吃完就好了。
他聽了。他笑了。他吃了。他說話了。我得救了。
我被帶去擦藥,他從嚴肅的管家手裡拿來棉簽,為我小心翼翼地擦藥。
「徐行名,他可真好看。」林琮發出恍然的嘆息,猛灌一口啤酒。
褚曾翎則在想,林琮的笑話從小都爛,壓根沒救。
「徐行名是個很好的主人。我們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的房間就在他隔壁。上學也一起。我小心翼翼到在他的縱容下大膽。我們在一起玩。我是最懂他的玩伴。直到,我們躲進一家店的CD。徐行名吻了我。我能看見他臉上的絨毛,夕陽灑在他的鋒利五官。我聽見他問我,把我的耳機取下來,他問我,用中文。『我該道歉嗎?』」
「不,根本不用道歉。我需要長期飯票。我卻在想這個。」
他看到褚曾翎眼裡對他露出不屑。
「那年我們十五歲。我陪了徐叔叔四年,這四年,我爸的錢源源不斷,每次見面,他都說徐叔叔是會下金蛋的公雞,讓我好好順著徐少爺。」
林琮抬手,啤酒剛挨到唇邊,瞧見褚曾翎臉上的憐憫,他忽然笑了,樂得頭都埋下去。
「褚總,你這都信?」林琮貓咪一樣的唇笑開。
可褚曾翎只是平靜地望著他。
「徐叔叔問我,他該道歉嗎?我問他,我要說對不起嗎?我讓你親了我,你知道的,我和徐行名在一塊,無論誰錯了,都是我錯。徐叔叔就抱住我,親在我的頭頂。他說我永遠都不需要說這個。奇了怪了,那吻像有延遲,我那心臟一整天都在蕩漾,像湖水起漣漪那樣,波動不斷。」
「我發現莊阿成時常看著徐叔叔。我討厭莊阿成。就像碗裡的吃的隨時被搶走。莊阿成不怎麼說話,永遠站在不遠處,一旦看到徐叔叔,莊阿成那雙黑黢黢的眼睛就像活過來一樣。我討厭莊阿成。我開始找茬。找莊阿成的茬。雖然莊阿成沒有做過什麼。我也幹過不少壞事。騙莊阿成,把他關進工人都放假的農場。我討厭莊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