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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思之間，蔣雲朝定得七七八八。

    等待工作人員去拿花蟹時，嘈雜熱鬧的選菜間，蔣雲朝指著不遠處的客人選的炸物。

    「芋頭糕。」蔣雲朝聲亮激動。

    褚曾翎還笑蔣雲朝功夫做得很足，炸過只有形狀，居然也認得稍長一點的是芋頭糕，肯定道：「應該是芋頭糕。」

    聽到那邊客人也問，廚師說是芋頭糕。

    蔣雲朝高興不已，看向褚曾翎，褚曾翎笑笑，長輩有時就像個小孩。

    「你母親很喜歡吃。」誰知道蔣雲朝卻突然提到，褚曾翎猛地望向他，對於生母，他實在有太多好奇，「她很喜歡，她常說，『芋頭包著冬菇，咬一口臘肉，豬八戒都不吃人參果，只吃』喜歡到次次要我從一堆炸物裡面認。蘿蔔糕，墨魚卷，春卷，你媽媽自己也炸過，可惜，她炸得一樣黑，她也認不出。」說到這裡，蔣雲朝朗聲笑起來，像是回到曾經。

    褚曾翎試著想像，可想不出，他沒想過照片上看著英氣勃發的女人也有這樣一面，可在愛人面前，又有什麼不可能。他看過徐行名的數種情態，又覺得在老蔣這樣神采奕奕的男人面前，或許母親也是這樣的，願意展現很多面。

    他還陷在對母親的拼湊裡面，耳旁傳來蔣雲朝叫他的聲音：「兒子。」

    褚曾翎轉過去。

    「我把你給我寄的掛號信，也帶過來了。你找機會毀掉吧。」

    褚曾翎還用了幾秒反應「掛號信」的意思。那是褚曾翎的罪證。

    「這是我深思熟慮後所做的選擇，這六年，我想得很清楚，你在我這個做父親的心裡，是無價的。你遠比那個項目值錢。這幾年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裡。」蔣雲朝朝他手心裡擺上一枚車鑰匙，「你去停車場取吧。停放位置，我發在簡訊里。別告訴你尤阿姨。」

    褚曾翎的大腦差點宕機，這太突然，也太驚喜。他低頭望著那車鑰匙，只要現在去停車場，六年來壓在他身上的一切重擔好像立刻就能被卸下。

    蔣雲朝看著褚曾翎久久沒動，以為兒子是高興得不知道如何面對，便覆上褚曾翎的肩膀，百感交集地說：「去吧。」他突然覺得，他這個決定對得起方雁水的在天之靈。

    可褚曾翎卻沒有動，反而拉開蔣雲朝大衣的口袋，手一松，車鑰匙滑進衣服口袋。

    「拿著吧。」褚曾翎抬起的臉堅定，說出的話輕鬆，「我褚曾翎有借有還。心領，照還。」

    說完，他還拍拍蔣雲朝的大臂，像是說極為平常的一件事，然後邁腿迎上拿著花蟹的訂單員。

    蔣雲朝愣在原地，口袋裡的鑰匙突然有了沉甸甸的重量，好似一捧水一條魚一座山，直到有人經過，他才怔怔望向與訂單員確認最終菜單，商量甜品的褚曾翎。

    褚曾翎毛衣打底，身高體闊，寬大的肩膀仿佛能扛下一座山。

    蔣雲朝掏出那把車鑰匙，突然笑了起來。

    第92章 捌拾捌

    「好的，顧客，那麼，今天點菜贈送的威士忌巧克力盞不要，甜點全部安排椰汁馬蹄爽，對嗎。顧客，這邊再確認一下你的訂單：蜜汁叉燒酥兩客，韭菜粿一份，炸物選三種：芋頭糕、墨魚卷、蘿蔔糕，馬友魚、馬鮫魚各一份，做成魚飯，七盅潮州翅，花蟹……」

    「是六盅。」褚曾翎糾正，蔣尤夫婦，蔣新翎臭小子，他和徐叔叔，還有Harry，一共六個人。

    「七盅。定七盅，是七盅沒錯，你繼續報。」誰知道蔣雲朝走過來堅持，「甜品也是上七份。」

    褚曾翎笑笑，以為是老蔣替尤姨點的，打趣：「光聽名字就加？不試試怎麼知道好不好吃？」

    「潮州翅和椰汁馬蹄爽，可是我們店的招牌，顧客您放心嘗，保管你們吃了還想吃。」誰知道先回答的是一旁的訂單員。

    父子二人聞言都樂了，相視一笑後，蔣雲朝還十分配合：「好，好吃了我們再定，就這些，麻煩送到我們包間，有勞你。」

    待走出選菜間，踏上長長走廊，人來人往的走廊里，蔣雲朝貼近人說著：「還有人來。」

    褚曾翎正避讓迎面走來的客人：「還有人，是誰？」

    「瞧。這地界就是邪，說曹操到曹操到。小宋，這邊！」蔣雲朝揚聲招呼。

    褚曾翎一抬頭，走廊拐角，宋邵嚴被老蔣的司機帶著，向他們走來。

    十幾分鐘之前，包間裡，徐行名看見搬進來的椅子，客氣地詢問：「你們是不是搬錯包間？」

    離門近的蔣新翎聞言也轉過去，對著愣住的侍應生說：「還不拿走。」

    「放下吧。沒拿錯，是要添個椅子，有人要來。」尤小雲說到這裡笑了笑，「新兒，你父親請了你哥哥的合作夥伴，宋邵嚴，宋工。我們聽說你們前不久，發生過一些誤會，新兒，這頓飯，你要做個好孩子。」

    蔣新翎卻望向徐行名，眼睛又黑又濕，沉默著不說話。

    「徐老師也贊同，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這件事吧。」尤小雲也順著蔣新翎的視線看向徐行名，不冷不熱地表明態度。

    徐行名迎上這道目光：「您是新翎的母親，他還沒成年，他需要您和蔣伯父。」末了，他轉向蔣新翎，他生生迎上那道又濕又黏的目光，「新翎，年後你要去國外念書，切記，凡事三思而後行，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