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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頁

2023-08-31 20:48:02 作者: 平汀
    宋邵嚴附和著他。聽到儀姑揚聲說她要陪著徐老師去地下停車場。

    他笑了笑,和向東山率先離開,聽著耳邊向東山對袋子裡東西的左一感嘆,右一「夠意思」。

    「紅酒。嘿,夠意思。」

    宋邵嚴陷入回憶。

    上一世,但凡有點相似的場景,徐行名盡力避免與他們二人乘坐一起。有那麼一次,徐行名在后座,靠在車窗邊,一言不發。徐行名什麼也沒有做,可他的男朋友褚曾翎一路上開車,一張臉都繃得很緊。

    宋邵嚴展現善意不過是為了進一步展現他和褚曾翎的幸福。從那以後,他不再做這種愚蠢的警告,他不想弄巧成拙。弊大於利就及時收手。而且他相信,剃頭挑子一頭熱是沒用的。以褚曾翎的性格來說,就算再喜歡徐行名,只要徐行名不表示出來,褚曾翎也不會進一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可惜他也被徐行名騙了,他還以為徐行名並不在乎褚曾翎。所以他是意外的,但又覺得意料之中,他在空蕩蕩的會議室看到徐行名輕柔地撫摸桌上褚曾翎的姓名牌,那張時常掛著死寂的臉也會浮現難得一見的溫柔,而徐行名眉宇間的溫柔,連宋邵嚴都承認攝人心魂。他走了進去,暗示自己,宋邵嚴懂得在任何時候捍衛自己所擁有。每個人都該先考慮自己。

    傅英寄給褚曾翎的郵包,被他弄錯打開。傅英在那個世界裡,得到徐行名之後,不僅在高級酒店大擺筵席三天,還在社會各界人士前來的第三天,在盥洗室強上了最要臉面的徐行名。保鏢守在門口,沒有人敢接近。在有人嘴裡不乾淨出車禍之後,也沒有人敢討論。

    誰能想到幾年後,郵包里給褚曾翎的信卻是一片赤忱。明明隨信寄來的錄像視頻包含徐行名在傅英身邊的點點滴滴。傅英對徐行名的控制異於常人,居然還在浴室裝攝像頭。

    宋邵嚴點開過,但沒有看完。他無意看他人被辱。他刪掉了所有視頻。

    他對徐行名提起傅英給他錄的視頻。徐行名是聰明人,一點就透。

    今時不同往日,徐行名要如何站在褚曾翎身邊。

    被警告的徐行名長身玉立,肩平背直,說出的話卻如孤寂纏身:「您放心,宋總。」跟著,他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像是認輸已久,「我配與不配,已不重要。他很愛你,誰都沒法子。」

    宋邵嚴望著他時百味雜陳。

    他聽見徐行名說:「我祝福你們,長長久久。」

    宋邵嚴想,從未爭取的人不配得到真相。

    悅百酒店的前台系統出了點問題,需要半個小時恢復。

    在吸菸區,宋邵嚴再次迎上褚曾翎。

    褚曾翎先看他手裡的煙,跟著,頭一側,指了個地方。

    「幫幫忙,別在他面前亂說話。」宋邵嚴剛聞到屬於褚曾翎的味道,就聽到一句如同命令的拜託。

    宋邵嚴嘴唇下壓,緩緩吐出一陣煙霧,噴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在上升的煙霧裡望向褚曾翎,笑了笑,平光鏡擋住眼裡一些情緒:「這次是什麼身份?褚總,於私,我並不歸你管。」

    褚曾翎不曉得宋邵嚴是哪根筋抽了,把剛咬在嘴裡的煙取下來,捻碎它,望著他。

    「陳特助數日前就請假前往國外休年假,這件事宋工是知道的吧。」褚曾翎直言,「有意思嗎?」

    「陳特助和我隸屬不同公司,又是不同部門。按理說,我不知道。」

    褚曾翎都樂了,重新抽出根煙咬在嘴裡,低著頭點火時強調:「幫幫忙,別在他面前亂說話。」

    宋邵嚴望著他,一些剖白急於脫口:「車胎被偷,不是我安排的。」

    褚曾翎瞧他一眼,望向前方:「我相信師哥再活一世,也不知道全天下『油耗子』的底細。」

    方才向東山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的大貨車被偷了油,拜託好幾個同行把自己的貨一車勻一點,又立馬請客吃飯,請替自己追「油耗子」的宋邵嚴表示感謝,身上沒多少錢,便帶宋邵嚴下了路邊的小館子,結果,嘿,飯錢是省了,宋邵嚴的輪胎被偷了。宋聯繫拖車,可惜跨年人多,維修說他也著急。車被放到村長家。他們好歹是上了高速,回到山塔服務區。

    宋邵嚴應聲,又說:「但向東山出事,我知道。」

    褚曾翎聞言一頓:「什麼來歷?那個向東山。」

    宋邵嚴笑笑,陷入回憶:「上一世,是我們兩個。你救的他。開車追人的,也是你。你開回來的時候,人也被你抓到了。向東山感激你。一口一個好大哥……」說到這裡,宋邵嚴笑了笑,「……『夠意思』。」他學著向東山的口音。

    褚曾翎也樂。

    「你要是在。我的車胎也不會被偷。」宋邵嚴想了想說。

    「師哥,沒意思了。」褚曾翎面無表情地說,一側頭,宋邵嚴伸手,兩根指腹夾住還在燃的紅點。

    褚曾翎要掰開他,他已經展開手指,被燙過的肌膚還沒能立馬顯出傷痕,菸頭已經滅了,被捏成一小撮。

    見狀,褚曾翎點評道:「宋邵嚴,你真有病。」

    宋邵嚴卻恍惚沉浸在記憶里:「上一世,也是你替我捻滅的,用手。我大二。你高三。你說你會保護我。」他望著褚曾翎,「因為你不讓我抽菸,就像你對徐行名。」

    褚曾翎望著他,只是說:「徐行名那是做好事傷著肺了。」末了,他終於忍無可忍,朝著宋邵嚴呲牙咧嘴的,「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宋邵嚴,你他爹的就不是個活在回憶里的人。你知道你現在每天都在做什麼嗎?你根本就沒有在做自己。我說過,我可以再說一次,球場裡的那個輸了也能及時調整的你,我真是,我真他媽的,我現在依然覺得帥斃了。你說你每天醒過來都不能保證還在不在這裡。那你為什麼還要用現在的時間活在回憶里?師哥,真的。」褚曾翎悵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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