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三天三夜

    「媽，不求她，不求她。」到了這個份上，古妍兒已經明白什麼叫做人性的泯滅了，彭晴最近之所以與媽媽關係和睦，原來都是有目的的，不過是給大家造成一種假象，然後知道媽媽的行蹤，然後，找到這個機會對媽媽下手罷了。

    「賤丫頭，你人在我手上，還敢跟我拽嗎？要你死，分分鐘的事情，青雅，動手。」

    「好的，彭姨。」容青雅又是狠踩了一腳。

    「啊……」十指連心，這一下，古妍兒真的受不住了，一聲低喊，不等她再反應過來，手裡原本緊握著的那隻手鬆開了，是慕容青自己掙開的，女兒這樣的慘狀，她看不了，她寧願落海，只求古妍兒能逃過一劫，「妍兒，快走，快走……」那是慕容青落海前用力喊出的話語，聲音很低，卻足以讓古妍兒聽見。

    「媽……」海風起，拂過漫身，一片冰冷。

    聽不見慕容青落海的聲音，只有潮聲陣陣，拍在古妍兒的心口泛起無邊的痛意。

    古妍兒踉蹌的起身，高架橋的那一端，貨車已經緩緩啟動，此時正在開離，幾個壯漢正推著她的小車往橋側移去，「撲通」一聲響，那輛原本屬於柯賀哲的小車就落入了海中，濺起層層的浪花，一朵朵澆在古妍兒的心口，「容青雅，你害死了我媽媽……你害死了我媽媽……」

    「呵呵呵，才一個而已，現在輪到你了，你是自己跳下去呢，還是要麻煩我親自把你踢下去？」

    古妍兒輕眯起眼眸，冷冷的看著容青雅，想到剛剛落海的那輛車，她已經明白了，容青雅這是要製造一起車子落海的車禍，製造一起她和媽媽意外死亡而不是人為致死的現場。

    不，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就與媽媽一起白白死了，那豈不是便宜了容青雅和彭晴？

    不要，她不要。

    即便是死，她也要拉一個墊背的，容青雅，她害死了媽媽，容青雅不得好死。

    染著血的手緊握成拳，若是可以，她真想將面前的容青雅撕碎成一片片。

    媽媽，就在剛剛，媽媽落海了，此時回想起來都覺得那象是一場惡夢，可是那夢卻是真實的，是她親眼目睹了媽媽落海的一幕幕。

    「啊……」仰天長嘯，消散在空曠的海邊，她這裡距離遊艇還有一段的距離，真想柯賀哲能聽見，真想他知道她此時的艱難，可是沒用，除了她自己，誰也不可能幫她救她。

    「喊什麼喊？你以為你喊了我就怕你了？我告訴你，賀哲根本聽不見，做人呢，要講究付出，你只要到死了，那麼賀哲就是屬於我的了，到時候我會替你照顧曉丹曉宇和曉予，我們容家的所有賀哲也都會一一的歸還，那樣多好呢，古妍兒，你去死吧。」容青雅象是已經等不及了，直奔著古妍兒衝去，一手落在她的胸口直接就要把古妍兒推進海里。

    胸口很痛，那股大力迫著古妍兒向高架橋的邊緣退去再退去，她甚至已經能感受到身後海風的呼嘯了，只要再退一點點，她就落海了。

    不，不可以。

    容青雅，她更該死。

    那一瞬間，古妍兒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最後只化成了一個，死也要拽著容青雅，於是，那握成拳頭的血手猛的一把抓住了容青雅的手臂，扯著容青雅一起栽倒向後，夜晚的海風舒適宜人，可此刻落在古妍兒的身上仿佛催命符一般在狠狠的扼著她的咽喉，呼吸開始急促，世界開始坍塌。

    墜落。

    除了墜落還是墜落。

    伴著的還有女聲的尖叫，她沒有出聲，那是容青雅的尖叫，容青雅怎麼也沒有想到她自己也會落海吧。

    古妍兒笑了，即便是落向大海也笑了。

    「容青雅，你該死。」

    「媽媽，報仇了，女兒替你報仇了。」古妍兒低低喃語著，眸色中是霓虹閃爍的夢幻光影，明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可是一切的美都在開始遠離了她的世界。

    別了，柯賀哲。

    別了，曉宇，她的兒子。

    別了，曉丹和曉予，她的女兒。

    如果有來生，她會時時刻刻與他們一起，再也不分開。

    如果有來生，她要選一個不會惹桃花的男人，一起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如果有來生……

    「撲通……」

    「撲通……」

    容青雅在尖叫，古妍兒卻是輕輕闔上了眼眸，靜靜的與這個世界告別。

    橋上沒有車子通過，她喊也沒用。

    這片海域的附近也沒有船舶經過，即便是有人能夠發現她，那時她也已經死透了。

    海水腥鹹的灌入口鼻中，她學過游泳的，可是水平太爛了，如果有來生，她一定要好好的學一次游泳，至少在出現意外的時候能夠自己救自己。

    霓虹的世界離她越來越遠，黑暗正在迅速的席捲她的世界，遠處有歌聲響起，依稀是媽媽與柯清語一起為老爺子歌唱祝壽歌的歌聲，那樣的優美那樣的讓人心醉，媽媽，對不起。

    媽媽，對不起。

    黑暗。

    無邊的黑暗。

    古妍兒覺得自己死了。

    她陪著媽媽一起離開了。

    真想抓住落海的媽媽的手臂，只要能牽著媽媽的手一起，她就不怕，不怕死。

    可是，無論她在黑暗的海底世界裡怎麼拼命的抓再拼命的抓都沒用，她抓不到媽媽，只抓到了無邊的海水，而這腥鹹的海水也在迅速的吞噬著她的生命，讓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直到窒息的再也無法動彈。

    她死了嗎？

    可為什麼又覺得自己好象是在做夢一樣的感覺呢？

    她想睜開眼睛，可是一雙眼皮象是被塵封了一般，無論她使多少力氣也睜不開。

    怪她吧，她離開遊艇的時候與柯賀哲說一聲就好了，可她沒說，他就不知道她走了，也就沒有派人跟上去保護她。

    或者，這就是命吧，命當如此，命當有一個她無法逃過的劫。

    耳中，忽而閃過一些聲音，她的周遭好象是有人游過來了，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容青雅的人來救容青雅了。

    所以，她還是一個被人遺忘在這個世界的人。

    沒人救她。

    身體，隨著海水沉浮，如海藻般的長髮拂過漫身，古妍兒徹底的睡著了。

    世界安靜了。

    安靜滌盪著身心，她從沒有一刻覺得靜謐是這樣的美，這樣的惹人珍愛。

    許久以後，每每回想起她失去所有的意識前的那一刻，古妍兒都會心悸的連呼吸都要停下那麼剎那，只為，那曾經的記憶太過沉重，也太過惹她心悸。

    時間，不知道走過了多久。

    那枚指針從來都是不疾不徐的一下一下的敲動著命運的大動脈，澆灼著古妍兒的一顆心，疼痛無助。

    三天後。

    清晨。

    古妍兒只覺得自己在做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夢，象是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一樣，可是，她很想要醒過來，醒過來看看這個她最最珍愛的世界。

    這裡有她的愛人，還有，她最愛的寶貝。

    「動了，快來看，她動了。」

    「她的眼睫毛好長好長，好象小扇子一樣，你看，她的小扇子扇動了。」

    有人在驚呼，有些刺耳，刺耳的讓她聽著有些費力，要仔細回味才能聽到坐在她身前的人在說什麼。

    所有的意識都在慢慢回籠，古妍兒緩緩的也是吃力的睜開了眼睛。

    「媽媽……媽媽……」她呼喚著媽媽，媽媽死了嗎？

    她呢？

    她是死了還是活著的？

    「媽媽？」迎面的女孩一愣，「她不在喲，你趕緊醒過來，只要你醒了，我們先生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吃一餐飯再睡一個安穩覺了，天知道他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也沒吃什麼東西了。」

    「馥亦，退下。」淡淡的低喝，雖然不至於很威嚴的惹人害怕，不過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卻是那樣的濃郁。

    馥亦，好熟悉的名字。

    古妍兒緩緩睜開了眼睛。

    床前，頎長而高大的身形靜靜佇立，那張俊顏是那樣的熟悉。

    她以為她睜開眼睛來第一個看見的人該是柯賀哲，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不是柯賀哲而是洗正南。

    貝齒狠狠的咬了一下唇，疼，很疼。

    「我活著？」她輕聲問，表情里全都是質疑。

    這一定不是真的，她明明落了海，明明被灌了好多好多腥鹹的海水。

    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

    洗正南高大的身形驚喜的彎下，大手一下子握住了古妍兒的，忘形的低喃著，「妍兒，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

    「我……我睡了很久？」小手輕掙著緊握著她的那隻大手，洗正南握著她的有些疼了。

    「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說起來不過是四個字的時間，可是算起來卻是接近一百個小時。

    「我媽呢？」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她目光定定的看著洗正南，是他救了她嗎？那媽媽呢？他也救了嗎？

    「妍兒，你媽媽她……」

    「我媽她怎麼了？你快說，快告訴我。」古妍兒一下子坐起，目光迷離的望著洗正南，心口只剩下了狂跳，這一刻，她期待答案，卻又是那樣的害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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