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他就在身邊

    古妍兒安靜的走到了停放柯賀哲屍體的地方，當工作人員要幫她掀開那上面的白布的時候，她輕聲道：「你們都出去，我自己來。」

    迷離的眼光始終不停的望著那白布下面的突起，她的心死了，因為，他死了，她的心便也隨之而死了。

    柯賀熙向工作人員擺擺手，於是，幾個人便默契的一起退了出去。

    空氣里，泛著冰冷與屍體腐爛的味道，曉是在從前，就連路上死個小貓小狗古妍兒都不敢看的，可現在，眼前停放著的是他，是柯賀哲。

    她不怕，一點也不怕。

    手，輕輕的落下，白布，在一點一點的揭開。

    案板上的屍體也一寸一寸的落入她的眸中。

    那整具身體早就已經變了形，他是在撞車後被一股衝力沖的從車子裡飛出來，然後再被隨後迎上來的車子重重的一撞一碾，於是，便血肉模糊了。

    眼前的屍身雖然已經經過處理，可那樣子還是讓人慘不忍睹。

    他的手，他的腳，還有他的頭都已變形，變形的連皮肉都不在相連。

    心口在顫抖，她還是不相信這是他，因為，那張臉根本讓人無從辯認。

    只是，報告已經出來了，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又是s市的利稅大戶，所以，就連dna鑑定也開了綠燈走了後門很快就出來了。

    手落在那濺滿了血跡的白色西服上，是他的衣服，她還記得他的習慣，即使是穿西裝也不喜歡喜歡系上那最上面的一顆扣子，讓他總是在成熟之餘帶著那麼一點痞痞的味道。

    沒有流淚，她的淚早就流幹了，流進了心裡，匯成一條心河，永遠會潺潺流淌不息。

    推開門的時候，柯賀熙正在門前踱著腳步，看到她出來，便迎了上來，「妍兒，你沒事吧？」她很平靜，除了臉色蒼白以外，沒有任何的異樣，可他知道，柯賀哲那樣的屍體，就連他看了也會心裡不舒服的。

    古妍兒笑了，輕輕的笑，就仿佛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樣，「賀熙，他喜歡乾淨，我要去為他再買一套西裝，白色的西裝，賀熙，這樣，他就會舒服睡著了。」

    「妍兒……」她的笑容詭異，詭異的讓柯賀熙立刻就慌了手腳，「妍兒，你別嚇我。」

    她的臉上還是掛滿了笑，「賀熙，我沒事的，真的沒事，我答應過他要照顧好孩子照顧好我自己的，所以，我不會做傻事，我只是要為他買一套衣服罷了，賀熙，我買好了，麻煩請你來幫他穿上，好嗎？」那具屍身只見了一次就好了，她不敢再見第二次了，那是她的噩夢，一輩子的噩夢。

    「好。」柯賀熙低聲應，生怕聲音大了就嚇壞了她一樣。

    古妍兒親自為柯賀哲買了白色的西裝，再親自交到柯賀熙的手上，除此，關於柯賀哲的一切後事她都不在過問，全部都交由柯賀熙去處理，她也不會去看他安葬。

    怎麼也不信。

    就是不相信。

    不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媽咪，爹地為什麼不回家？」曉宇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房門走到她身前搖著她的肩膀滿懷疑惑的問道，「媽咪，爹地真的去另一個世界了嗎？」

    古妍兒微微轉首，看著曉宇一張困惑的臉，她低聲道：「沒有，爹地出差了，所以，他還會回來的。」

    「耶，我就說是他們騙人的，爹地才不會去另一個世界呢，媽咪，你怎麼不笑，你好久都沒笑了。」

    「曉宇，媽咪問你，你長大了沒有？」

    「長大了。」雖然，他現在只有四歲，可他覺得他真的長大了。

    「那你還是不是男子漢？」

    「是呀，我是男子漢，我要保護媽咪和曉丹。」

    手指憐愛的撫上兒子的小臉，古妍兒輕聲笑道：「曉宇，那媽咪就把曉丹和小畫姐姐都交給你，你來照顧她們好不好？」

    「好呀，沒問題。」一拍月匈脯，曉宇一點也不猶疑的就答應了。

    「媽咪想去看看爹地，要走一年，曉宇，想不想讓媽咪去看爹地？」

    「想呀，媽咪，那你帶上我和曉丹好不好？」

    「曉宇，爹地累了，他需要休息，他不想被人吵到，所以，他只讓媽咪一個人過去。」輕聲細語的說著每一個字，她現在的心境很平和，無欲無求的只想去與他一起走過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然後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把自己的心悄悄的歸於平靜，那之後，她會回來。

    因為，她的腦子裡始終縈繞不散的是柯賀臣與伍嫣然並排站在一起時的畫面。

    只是一切，都需要時間。

    她需要重新堅強起來，才能去處理一切。

    「媽咪，是不是你去了你就會開心就會笑了？」仰著小臉很認真的問呀，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會放棄做媽咪和爹地電燈泡。

    古妍兒點頭，「是的。」

    「好吧，不過，我只答應給你一年的時間喲，一年後，你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就去找你，就算是走丟了我也要去找你。」

    古妍兒笑了，他丟了要怎麼找她呀，他會連自己也照顧不了的，「曉宇，要聽奶奶的話，不許再私自的離開了，這樣，媽咪才能放下心才能開心的陪著爹地。」

    「行，媽咪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同意了，要是媽咪和爹地一起想家了，就不要等一年了，早些回來，好不好？」

    古妍兒真的走了，在柯賀哲死亡之後的半個月內在s市徹底的消失了。

    她去了巴黎，那個曾經有過她與他美好記憶的地方，也是在那裡，他救了她，從人販子的手中救下了她。

    她成了柯氏在巴黎分公司的一名員工。

    總是捨不得那一個柯字吧，似乎，呆在柯氏就給她一個念想，似乎，她就可以等到他的回來。

    巴黎的冬天很美，因為有雪，雪的純淨與潔白是古妍兒最喜歡的。

    「妍姐，去滑雪吧，同事們都去了，就你一個人拒絕這建議咧。」judy抓起她的手，很熱切的等著她的答案。

    「哦，我明天有一個朋友要來巴黎，我要接機，所以才去不成。」

    「是不是你男朋友來了？」judy笑著問道，古妍兒來了三個多月了，從沒見她跟什麼男人約會過，更別說是拍拖了，雖然有一大把倒追她的男人，卻個個都是被她的冷麵拒絕給打敗了。

    「不是，你別胡猜。」笑著，古妍兒已經習慣了judy了，想什麼就問什麼，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去滑雪吧，下次，我一定眼你們一起去。」

    「這還差不多，不過，我回來時希望能見到你那個所謂的朋友，是不是男的？是不是很帥？」judy開始無限想像中。

    柯賀熙，他是男的，他也很帥，可惜，他不是那個人。

    拍向judy的肩，「快去忙吧，不然，工作做不完，你休想去滑雪了。」

    judy朝她扮了一個鬼臉，轉身就去忙碌了。

    離開s市才三個多月，她卻恍若隔世，有些想孩子們了，可是，為了壓抑住心底那份怎麼也無法結痂的痛，她還是在這裡住了下來。

    什麼都是陌生的，好在有貝茲和約翰這樣的朋友在照顧著她，所以，不缺吃也不缺穿的她倒是覺得自己在巴黎好象是在世外桃園裡一樣的。

    只是，賀熙來了，想到柯賀熙的那張臉，就總是不自覺的與另一張重疊起來。

    柯賀哲，他走了。

    可她，卻總是感覺他就在自己的身邊，從來也沒有離開過。

    他總是嫉妒的說，說她陪孩子們的時間比他多。

    現在，她就在巴黎，她天天都陪著他，他無所不在，就在她的心底深處。

    望著窗外的雪花發呆的時候，就想像著那雪花是他，真美呀，一伸手，落在掌心裡的不是雪，轉眼就變成了一滴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水珠，真美。

    晚上，她想去香榭麗舍走一走，那時，她就是在香榭麗舍因為生氣而逃跑的，結果，自己差一點就被人給賣了，幸虧他及時趕到才救了她。

    回想著她撲在他的懷裡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時，那時的她說什麼也想不到她會愛他那麼深，那麼深。

    下班了，這個時候賀熙也上了飛機了。

    三個月，想到他即將的到來，她就越發的想念孩子們了，卻是固執的不想回去，不想去面對那個好象時時都有柯賀哲存在的地方。

    她就是一隻鴕鳥，笨的不想飛，只想躲在一個人的世界裡，慢慢的體驗憂傷，感受寂寞的悽美。

    雪花，還在飄舞，早就愛上了巴黎的街景，年輕的臉孔上永遠都洋溢著青春與燦爛的笑容。

    身上，髮絲上，很快就落上了雪，也不去拂，只嗅著那雪的芬芳，貪婪的想讓雪下的更久更久。

    不知道是第幾次走在香榭麗舍的大街上了，一切，都如同從前的每一次，似乎，他就在她的身旁。

    阿哲，冷不冷？

    她輕聲說，望著雪地上自己的孤單的影子卻是露出了難得的溫柔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