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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3:31 作者: 金呆了
昨天哭了半個多小時,後來渴了又拉著他去買了瓶美年達,喝完了之後又上演了一幕分別大戲。
今天再次不出所料。
熱乎的兩個人抱在一塊,瞬間將37度的體溫加熱,皮膚滲出汗液浸入衣料濕成兩片,周沫搖頭,「我不是因為你不進來哭的。」我是想到你要回去要住那個破地方,我就好難過,明明腳下就是家,可無數次送到門口卻要走開。
你又不是罪人,你不必挨了心靈的懲罰後還要受貧苦的折磨。
我懂你,我理解你,可我又不懂你,也不想理解你。如果我就是那個傻乎乎的周沫,我就可以無理取鬧地拉你進去,把你按在床.上,告訴你,睡,這就是你的家你的床,你不必躲避的愚夢巷。可我卻該死地長出了情商,我恨我了解你,才一次又一次地縱容你這般折磨自己。
「那是什麼?難不成是因為我不哭,所以你非要我出點鹹水?」他說的是汗,說出來又覺得怪怪的,希望周沫聽不懂。
「餘味我討厭你!」周沫當然沒聽懂,她浸在署名餘味的悲傷里無法自拔,她恨不得給他買衣服給他餵飯,將自己舒軟的床給他睡,所有所有,一切一切,她都希望他好。
千萬不要再住那種破地方了,可她不能說,餘味該死的自負,零碎的自尊心就逞強在她面前了,如果她不賞臉,不知他還能在哪處驕傲。
「我知道,從小到大你說了幾百遍了,哎喲,」他嘬掉她的淚,鹹鹹的,澀澀的,有點像苦艾酒,「討厭我,我下次就不來了,一來掉這麼多眼淚,上次誰在電話里對我說已經很久沒哭了?」
周沫錘他,煩死了,她確實很就沒哭了,適應了異地戀、適應了實習、適應了考試,適應了所有沒有他的日子,自己確實堅強了起來,可是她見不得他吃苦,怎麼會這麼瘦,為什麼衣服都洗舊了,為什麼球鞋都毛邊了,她心被一把刀剜了又剜,鮮血淋漓可還要遮住傷口,掩飾太平。
「餘味,你在北京開心嗎?」
「還行吧,」他嘴唇輕擦她的額角,目光悠悠落到愚夢巷101的門牌上,S市的潮熱再加上常年室外的氧化,將它斑駁成一片,他消沉地說:「只是沒有你就沒那麼開心。」
周沫一滯,消停的眼淚又死回複流,「你怎麼這麼壞啊,你說你在北京開心死了,沒我也很開心不行嗎?」
「那我肯定會挨揍!」
周沫咬上他的肩,隔著衣料用力將牙齒陷進他的肩角,說話間也咬著,不肯松,僅舌頭跳動地吐字,口齒不清著說:「我寧可你沒有我也很開心。」
*
餘一書當晚從臨市趕回來,劉小萍詫異,「今天周四怎麼就回來了?」她看余竟睡了,笑說:「寶寶睡前還喊著找你呢,明天你有空嗎?一起去動物園。」
「明天沒空,餘味回來看爺爺奶奶,我明天和他一道去。」他將行李箱打開,拿出剃鬍刀走向洗手間。
「餘味終於回來了啊,」劉小萍沒好氣,「這麼久沒回來,余竟也挺想你的,明天幾點看完老爺子,下午我們去動物園?」
「多大了,S市動物園都去了有100次了吧,怎麼一天到晚就喜歡動物呢?」他將白沫抹勻,拉緊皮膚緩緩順著毛孔清理面部。餘味不喜頹廢,他抽菸他就極為反感,鬍子也是,小時候遇到他鬍子沒剃乾淨便不給抱。
劉小萍說她也不知道。其實她心裡有點數,小時候餘味不搭理余竟,餘味喊周沫雞仔,周沫喊餘味猴哥,他就好奇這兩隻動物長什麼樣。一點點好奇,一點點探索,那之後余竟便對動物產生了興趣,家裡電視最常播放的頻道便是動物世界,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動物園,可惜餘一書不喜動物,他只能去花園裡跟著人家的狗跑。
「你兒子喜歡我有什麼辦法。餘味這次回來多久啊?」劉小萍整理衣服,心裡不是滋味,一看就是臨時整理的,亂七八糟地團在箱子裡,餘味一來就急忙趕來,她心中有怨,嘴裡嘟囔,「余竟都大半年沒見到爸爸了。」
「不知道,」他將面部沖乾淨,要不是周沫打電話給他,他都準備入睡了,趕在深夜急忙開車回來。
他走到劉小萍旁邊,見她沉著臉,不悅地開口道:「臨市很遠嗎?讓你帶餘竟過來你自己要打麻將,讓保姆帶來你又不放心,這怪我?」
劉小萍沒說話,手上用力地整理衣服,發泄心中的怒氣,近日法務部一直頻繁走動,她問了知道公司沒事,是分公司,餘一書有意給餘味,劉小萍的弟弟意見很大,紛紛揣測餘一書什麼意思,對髮妻對大兒子愧疚所以要把大權轉移?
劉小萍婦人,不明白一家公司能說明什麼,又不是總公司,分公司給一家給餘味不是很正常嗎?可親戚你一言我一語,餘一書的秘書也暗示,這公司至關重要,是余氏未來十年的發展重點,是命脈。
她整個人沉在不平衡的妒海里,次日清晨,餘一書起了個大早,還挑起了衣服,要不是知道去見兒子還以為去看情人呢。
熱風輕輕拂過墓地,樹嘩嘩響,成群的黑碑在山上結伴,今日非鬼節非清明,整座墓園都空無一人,幽幽魂魄皆隱於墓中。
餘味到墓園時,將一束白菊擱在爺爺奶奶照片下,幾束枯菊整齊地擺在碑下,他們是合葬,當時他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