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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3:31 作者: 金呆了
可她剛騎上自行上,后座一番小動靜,她轉頭見餘味揪著臉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胡阿姨,我要去找沫沫。」
胡瑾心急如焚,沒了同小孩鬥智鬥勇的耐心,腳輪一蹬,焦人的熱風不停呼過他們耳畔,自行車騎出了火箭的速度和衝擊力。胡瑾在捷達商場樓下鎖車時心裡一陣氣憤,不過是個六樓裝什麼直梯。
夏末晚風中,粗質霓虹下,一大一小飛奔向商場入口。
*
烏黑,漆黑,烏漆嘛黑。
周沫和路人阿姨距離稍稍分開,雖然心內害怕可悶箱似的電梯不通風,那位暴躁的惡人叔叔也歇了話頭,蹲坐在電梯角落,電梯很小,他呼出的熱氣不斷噴擊周沫的脖子,她有些難受,不斷縮著,可不敢吱聲。
頭頂地縫間不時傳來周群的聲音,他在給她讀故事。
周沫一向沒有耐心,從小不愛聽故事,睡前故事說個開頭「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能立馬睡著。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聽過的白雪公主或是美人魚,她一無所知,可這會實在沒什麼做,只能幹聽。
起初那位叔叔還不耐煩嫌周群讀故事吵,後來等的久了,也平了氣息開始認真聽故事。
電梯裡的三人皆是汗流浹背,口乾舌燥。他們知道會有人來救,也知道不會死,可這遙遙無期的等待讓人無比絕望。
周沫熱得有些脫水,口乾得在舔自己的汗水,頭頂半長的小揪揪濕到在滴水,換平時這難受勁她早哭了,可這會她只嘴上哼哼,沒半點力氣哭泣。
這時方才知道,哭是個體力活。
周群再叫她,裡面已經沒了聲兒,再問大人,那位阿姨也就嗯了一聲,實在沒勁。這輕輕一聲沒能傳達到地面,周群心急如焚,怒不可遏,粗啞著聲音罵著這輩子沒說出口的髒話。
周玲自責地勸著他,罵自己,都怪她沒看好。
胡瑾衝到三樓時,聽到平日溫文儒雅的周群正急紅了眼在罵人,以為周沫出了什麼事,哇得哭了出來,餘味被震了一下,這一聲嚎和周沫頗為相似,哭看來也有遺傳。
胡瑾飛快趴到電梯口叫周沫。
周沫小聲地說了聲「媽媽難受」,胡瑾隱約聽到聲音,嘴裡反覆念了一會才辨出具體字句,瞬間泣不成聲。
周沫何時這般沒有精神過,餘味小拳頭緊緊捏著,小步挪到電梯口,他不知具體發生何時,小小的嘴巴堅抿著,努力抑制眼淚想找個大人問問,可身邊高大的大人國臣民各忙各的,無人搭理他。想來不是一個國度無法溝通,他嗚嗚咽咽得哭了起來。
周沫半耷著眼睛平躺在黑暗的電梯中,有氣無力的呼吸著,耳邊是兩個大人的呼吸聲。打盹間,地縫處傳來餘味的聲音,小聲不停地抖發地喚著:「沫沫,沫沫......」
周沫半坐起來,「是餘味嗎?」這是她這半個多小時裡最大聲說的一句話,方才她已經懨懨到懶得開口。
胡瑾聽到周沫的聲音還算響亮,放下一半的心,只是眼淚流的更加肆虐。她毫無形象地扒著地縫,急切問:「寶寶,你怎麼樣?」
「餘味來了嗎?」她喊著問。
餘味方才在哭,哭聲將他的聽覺掩去部分,沒能聽到周沫的聲音,這會聽到,循著聲音同胡瑾一起趴下,「沫沫!」
胡瑾流著淚翻白眼,這個死小孩,爹媽都急瘋了卻只記得餘味,不過還是湊在餘味耳邊說:「沫沫害怕,你安慰安慰她。」
餘味抽抽噎噎,點頭的動作伴著哭泣的抽吸,身子大幅地抖動,「沫...沫...你...別......怕...」他用力地推阻呼之出口的嗝,好不容易將鼓勵說完,喘了半天,胡瑾給他拍背順氣兒。
周圍已圍了一群焦灼的工作人員和看熱鬧的人,即便設了阻攔,可中國人愛湊熱鬧的本性始終在,半個身子探出警戒線張望。
餘味四周一片嘈雜,他邊哭邊說話,傳到周沫這隻有片段的發音,根本聽不清,她大聲問:「你在說什麼?」像是充滿力氣般。
可電梯裡已然適應和黑暗、安靜和悶熱,周沫突然的大聲讓裡面的兩位大人不禁皺了眉頭,那位暴躁的叔叔提起氣來罵了她一句:「閉嘴。」
聲音帶著熱氣直衝向她背部,她皮膚隔著濕透的衣服甚至感受到一陣暖風。
她有些害怕不敢說話,餘味緩了口氣,大聲了些:「沫沫,猴哥給你當,我不當了。」
「你要是出來了,我就做你的二弟或者三弟,都行......」他哭得抽抽噠噠,語氣悲悲切切。
眾人都豎著耳朵在等下文,可瞬間沒了回音,周群再次焦急起來,胡瑾亦是,怎麼就突然聽不見聲音了?幾分鐘前還洪亮了幾聲。
「沫沫----」餘味喊。
「沫沫----」胡瑾喊。
周沫聽到外面在叫自己,聽到餘味說把猴哥給她當,她無數話要說卻不能回應,小腳在電梯裡跺了跺,急死了。
身後那個叔叔耐心早已告罄,捏起拳頭嚯得站了起來,「你他媽煩不煩!」
路人阿姨伸手拽了一下周沫,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她說不動話了,方才關於電梯安全、百年歷史的鬼話,她已狠狠後悔了幾百遍。
周沫膽戰心驚,她雖沒怎麼挨過打,可見楊博書被楊叔叔揍過,也見鄰居小孩被揍過,就她和餘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