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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1:47 作者: 水銀燈河
    在醫院沒耽擱多久,他們驅車回了野原。

    爺爺在隔壁下完棋回到家,便先注意到,劉宇岩搭在茶几上的一條纏著白色繃帶的腿。

    曾貝坐在他對面,拿著手機,時不時抬頭看劉宇岩一眼,兩人都沒講話。

    芬姨端著水果從廚房走出,嘴裡嘮叨叮囑劉宇岩,晚上洗澡要如何小心,建議里,最好是希望他在這個大熱天,不要洗澡。

    爺爺往客廳走來,第一句話便問:「小宇這又是怎麼了?」

    「下午跑到海邊,被釘子劃了。」芬姨說。

    爺爺看了看劉宇岩那條腿,又注意到腿主人臉上沒事人的表情,不由地感慨:「最近家裡傷兵怎麼這麼多啊。」

    腿上扭傷才好不久的傷兵曾,以及新添一道傷口的傷兵劉,老房子快成傷兵連。

    芬姨無奈嘆了口氣,走到劉宇岩沙發背後,手掌對著他後腦勺輕輕拍了一下,恨鐵不成鋼道:「這個傷兵都要開學了,還不收心呢!」

    說著,趁著劉宇岩不注意,她順手奪走了他手裡的遊戲機,換來劉宇岩一聲哀怨。

    沒了遊戲機,劉宇岩忿忿抬頭,剛好和對面放下手機,分出注意力關注客廳幾人的曾貝視線相撞。

    劉宇岩有一秒的愣住,大約想起下午,在醫院走廊上,他對她說的那段話。

    曾貝也沒反應過來,兩人錯愕對視幾秒。

    後是劉宇岩咧嘴先笑出聲,曾貝才低頭,也笑了。

    似乎是,夏天沒有爭吵,便是不完整的。

    因為天氣太熱太悶,因為夏日的午後,太安靜,因為他跟她爭的一盒冰激凌……所以,才會時常吵架。

    如果平叔對於她而言,是尋找無數次,才從角落裡,找到的那片遺失的拼圖。

    那麼劉宇岩,一定是,最早在拼圖里完整拼好,卻是在最後,才發現的,它的位置稍有偏差的,一枚純色色塊。

    她抬手,將這塊的位置,輕易糾正。

    夏天,終於完整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三千瓦電燈泡終於領盒飯走人了呼~

    第38章 38

    劉宇岩下午一點的機票,因此上午就要離開野原,在墾丁搭乘快線往高雄去。

    送行隊伍人不多,除了扮演臨行慈母角色的芬姨,就剩下擔任司機的謝平寧。而曾貝,躺在房間一整天都沒出門。

    中午謝平寧開車進院子的聲音,以及他上樓來,喚她下樓吃飯的聲音,都被她假借睡覺和反鎖的房門一一屏蔽過。

    這天的漫長白日和沒完的前半夜晚,她將手機玩出兩次9%的低電量提醒,中間也有睡著過三四次,不過都睡不沉,很快就醒來。

    晚間快到十一點的時候,隔壁的燈熄了。她聽見他上床,衣物摩挲床單發出的聲音。

    她忽地睜開眼,盯著眼前一片黑暗大約有兩分鐘,視覺神經才逐漸覺察出光亮。是窗外透進來的月光。

    又過了半小時,她估摸謝平寧應該已經睡下了,才敢躡手躡腳起床,踩著一雙平底涼拖,開門下樓。

    硬撐著一天不吃飯的下場是,每到深夜,便要做賊般到一樓廚房尋找食物,雖然對於曾貝而言,此事早已被歸屬到輕車熟路事項當中。

    冰箱了現成的食物不多,只有切剩下一半的鳳梨和兩個奶油麵包。

    這時候,也容不下她挑挑揀揀,飢餓在前,平日覺得再難吃不多的台灣鳳梨,此時到嘴裡也是山珍海味。

    叉子叉好一塊,被她放入嘴裡,另外一隻手也不空閒,停在餐桌上放著的平板界面上,她點開社交APP。

    手指划動,刷出來第一條動態,來自四小時前飛機晚點,才到北京的劉宇岩----他在朋友圈有償求暑假作業的答案。

    她點開,在下面打字評論: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沒過多久,就有劉宇岩的回覆彈上來,是一把在滴血菜刀的emoji。

    她沒忍住笑了,無意間抬頭,發現從樓上走下來拿著手機照明的謝平寧。

    這場景有些熟悉----她不是第一次被他撞見大半夜下樓覓食。

    「我下來喝杯水。」他指了指她身後的流理台,一面說著,一面走近,視線不動聲色觸碰她手邊的一盤黃色水果。

    她語塞,好半天才說:「我是太餓了,才會這樣的。」

    他從流理台邊端了杯水,走到她旁邊的椅子,坐下,笑著回:「我知道----好像有給你留晚飯。」

    說著,他將水杯放下,人走到廚房,不知從哪樣廚具里翻出來兩塊披薩餅,並且已裝好盛在白色的盤子裡,被他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借著餐廳的桌燈,能看清披薩上的培根,她眼睛彎了彎,抓起一塊先咬掉因失去溫度已不那麼脆的邊緣,嘴裡先嘗出甜甜的芝士味道。

    謝平寧喝了口玻璃水杯中的水,一隻手撐著臉,一隻手劃著名手機,看界面,應當是在讀新聞。

    她收回觀察他的視線,嚼了會披薩,忽然停下,開口說:「平叔,」

    「嗯?」他抬頭,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什麼不去送劉宇岩啊?」

    她低頭,手裡握著剛用來吃過鳳梨的叉子,戳了戳盤子裡的披薩。不敢看他,是擔心他誤會她,將她想成那種對朋友關係,相視淡漠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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