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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1:47 作者: 水銀燈河
    他瞭然,點了點頭。

    台灣在九十年代,就位居亞洲四小龍,可見當時城市經濟繁華。但後來怎麼也沒前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在了那十年。因此她初到高雄,第一印象便是意想不到的陳舊和冷清。

    但還有第二印象,則是墾丁帶給她的乾淨和安寧。

    比如此時深吸一口氣,到肺間的,是空氣里傳來田野間農作物的味道,一種淡薄的清香。

    她忽然心情很好,大概環境使然,讓她從謝平寧身邊快步走到他前面,兩人都停下腳步。

    她閉眼,微微仰頭。黃昏下淡黃色的晚風輕輕吹起她的裙擺,和她近來看著,順眼不少的短髮。

    謝平寧注視著她,一時有些怔。

    「平叔,」忽然,她喊他,「你知道那部電視劇嗎?彭于晏和阮經天演的那部。」

    他望著她,搖頭。

    她回看過來,是望入他雙眼的,還要偏頭一笑,張開雙手,高聲喊:「我在墾丁天氣晴----」

    墾丁八月,大晴。

    而他,在這個短暫的冰涼夏夜前兆期,動了一份27度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07年的台劇、彭于晏的黑歷史、檢測年齡的法寶

    就是這部《我在墾丁天氣晴》

    第26章 26

    只有三套節目的七夕晚會,是一時興起的產物,形式簡單,卻備受尊重。

    比如,客廳沙發被推開很遠,留出足夠大的空間,只為給表演者提供更大舞台。

    廳燈只亮光線最弱的副燈圈,製造氣氛。而茶几上,有人放了一盞藍色鱗片球燈,通上電,就是燈碎光靡,藍波流轉。

    還要在廳外架一隻三腳架,頂上攝影單反,錄製留念。

    再比如,表演嘉賓,皆盛裝出席。連爺爺都換上除正式場合外,其餘時間從不捨得離開衣櫥的深藍色嗶嘰西裝。

    出來時,他還挽著一位著一襲紫色改良旗袍的江南女士----奶奶。兩人齊步走出,似是跨越時空望見,民國時期的老派舞會上,出席的一對璧人。

    阿姨除了幫忙錄影,還要擔任主持人角色,長段開場白之後,串出了第一對表演組合----「陳晨宇宙第一最美對不隊」,表演內容是,一段K-POP風的女團舞蹈。

    如它的隊名一般,節目的重點在陳晨。而劉宇岩,負責吃軟飯,和在連接小型藍牙音響的電腦上,按下背景音樂的播放鍵。

    曾貝看了會兒陳晨,覺得電子鼓點聲實在吵鬧,忙轉移注意力,在昏暗的光線下打量坐在角落裡的謝平寧。

    他坐的單人沙發,手托著半面臉頰,微微側頭,正在欣賞陳晨的舞蹈。

    藍色的光斑,隨著球燈的不斷旋轉,在他臉上變換著位置。落在因他解開一顆襯衣扣子,而露出的小片脖頸肌膚上的點點深藍,是掬在手心裡,一滴淡薄的海水,抑或用剪刀裁下的一小塊夜空。

    他唇角微微上彎,眼睛放鬆狀態,酣酣眯著,看陳晨時,視線幾乎不曾轉移。

    她心裡有種想法,是她的驕傲不容許她去提起的,但碰上感情,又不得不直面的----

    平叔他,是不是……也喜歡陳晨?

    畢竟陳晨真的很有魅力。

    曾貝去看陳晨,在陳晨扭動腰肢的一刻,發覺她撩起長發,收著下頜遞來的一眼,極具魅惑力。

    或許,真如陳晨說的,謝平寧喜歡的是成熟誘惑如她那般,而不是素雅無趣如自己。

    想到這兒,忽然有些失落,她低下頭,手指輕輕摩挲自己光滑的手指甲。

    忽然,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沒等她反應,那人靠近過來,在她耳邊輕輕說:「快輪到我們了,別緊張。」

    她猛地一偏頭,謝平寧的臉正置於自己肩上,她看去,鼻尖與他距離不過三厘米。

    客廳如此吵,她卻聽見他的輕聲呼吸,還有她自己提著一顆心,死灰復燃的雀躍。

    她忙別開臉,小聲辯了句:「我才不緊張。」

    音樂聲終於停下,阿姨上台念準備好的串詞,歡迎下一組----檸檬貝殼登場。

    兩張長腳椅已就位,謝平寧抱著吉他先坐上去,後曾貝才扭扭捏捏跟上。

    兩個座位靠得很近,謝平寧在她身側,低聲問她,準備好了嗎。

    她點頭,於是聽見他手指扣響琴盒,穩定節奏,嘴裡念著英文數字,領她切入旋律點。

    歌詞裡是,晚霞、蒲公英和小鎮街頭。

    她跟上節拍,逐字吟唱,一邊開始回想,墾丁的夏天,其實她碰到好多場雨,但此時回憶起來,卻都是晴天。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對他萌生的情愫。

    是白色沙灘上,他淺笑看來,遞給她的,一支冰涼的檸檬水瓶子。

    還是被他銜在嘴裡的半根煙,贈給她的一次間接接吻。

    或者更早,是他在問,會不會《思凡》。

    ……

    她唱著,突然頓住沒聲音了。

    謝平寧奇怪,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疑惑看她。

    她無措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說:「平叔……我忘詞了。」

    謝平寧怔了怔,忽而笑了,片刻後,他無聲對她說了句:「沒事。」

    然後他低頭,流暢清新的吉他音再度從他手指下傳來。他開口,接上她忘記的歌詞,替她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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