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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1:47 作者: 水銀燈河
二樓的劉宇岩看見她,隔一層樓,她的舉動讓他覺得奇怪,於是出聲叫住她:「喂,曾貝殼,外面這麼大太陽,你出去幹嘛?」
她沒回頭,舉手擺了擺,高聲回他:「出去曬太陽,補補鈣。」
劉宇岩臉上露出個不理解的表情,心想,那你還花半小時塗防曬霜。
但他只是心裡想,沒說,就看見曾貝腰杆挺得直直的,人走出院子。
他又低頭,看幾分鐘遊戲視頻,再抬頭時,她身影已經不見。
尋找謝平寧的具體位置,她全是靠瞎猜。頭一個蒙,他沒去市里,而是到了野原鎮。
因此她搭上去鎮上的小巴,先往海邊去找。
然而,並沒找到,顯然尋人並不是件輕鬆活兒。
野原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她才找了海灘和汽修廠附近幾個熟悉地方,就沒了耐心,在街邊的雜貨店買了支雪糕後,人便往杏子那裡去。
理髮店生意慘澹得很,門口什麼人也沒有,只停了輛白色小綿羊,還是杏子的代步工具----可見,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跟劉宇岩,熱衷在大夏天對頭發動刀。
她推門進去,頭頂的風鈴叮鈴作響。
杏子正盤腿坐在理髮店用的那種離地很高的沙發椅上,拿著手機看一部經典台言小說。
她餘光瞥見看曾貝進來,一點也不驚訝,只是抬了抬眼皮,乏乏地招呼了聲:「噢,你來啦。」
曾貝覺得奇怪,人走到空調前,一邊享受16度帶來的快感,一邊回頭問她:「你今天怎麼啦,怎麼我來了,一點都不熱情?」
平時杏子見到她,都要纏著她,將幾日沒見積累的想念,放嘴邊念叨好久。今天倒很奇怪。
杏子還專心於小說,漫不經心地回:「你又不是來找我的,我那麼熱情幹嘛,嫌天氣還不夠熱啊?」
她語氣里不含生氣的意味,反而帶著女孩子友誼間的醋意。
但曾貝更關注的是,「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找你的?」驚訝於杏子的神通廣大,她還微微張了嘴。
杏子終於放下手機,與她對視上,回答說:「因為----我看見你們家的那輛藍色的車了。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是跟劉宇岩出來的啦,他昨天來我這裡剪頭,表情好壯烈噢,你是不是又整蠱他了,他怎麼會突然要剪光頭啊?」
杏子的話一大堆,但曾貝只收到一個信息點,她想到什麼,忙問:「你看到我們家的車了?你怎麼看到的?在哪啊?」
杏子奇怪地看她一眼,是搞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問自己這個問題。
但她還是說:「你好怪誒,那輛車就停在隔壁街那家網咖的門口啊,顏色那麼顯眼,一眼就能看到的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忘了說了,辛波斯卡和阿多尼斯都是詩人。這兩人的詩寫得賊好,為了證明這一點,諾貝爾還給他倆頒了個文學獎。
第12章 12
隔壁街上的網吧和那台藍色福特命運類似,後天都被人賦予高調張揚氣質。
一位是身體被人塗成跟天空差不多的藍色,停在空蕩蕩的街頭,唯恐別人不知道它停在這。
另一位是,將廣告燈牌做得極大,上面還要大大寫著「阿星網咖」四字,顏色採用紅白喜事店都不敢輕易嘗試的正紅,弔詭地招徠著,來來往往意志並不算堅定的台灣小青年們。
而曾貝出現在網咖的街對面,還沒打算橫過人行道,隔一條空蕩蕩的大馬路,就已遠遠望見謝平寧站在網吧門口,抽菸。
張怡寧說,在這顆星球上,之所以好看的女生遠遠多過好看的男生,最主要的原因是,男生的整體可觀賞度先被自己糟糕的穿搭給拉低了一半。
但顯然,從謝平寧身上,是無法找到論證張怡寧這一觀點的論據的。
灰色豎紋襯衫,做舊阿美咔嘰風格的牛仔長褲,以及腳上相得益彰的,一雙水泥灰帆布板鞋----認出來品牌並不難,跟他的斜挎包是同一家。
他右手裡夾的是煙,隔一段時間放至唇邊吸一口,再吐出薄薄一團霧,如此反覆動作。另外一隻手裡拿一份報紙。報紙版面偏大,他將其折成稱手的半塊。
在野原無風悶熱的午後,桐油路面都泛起彎曲的熱波,樹卻立得很堅毅。
陽光透過葉片縫隙,層層阻攔,最後在他身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他低頭讀報,陳舊復古的老店門面,變成可以作為寫真背景的一幀,隨時準備進入相機。可惜的是,他無意拗造型,完全不知自己還具備登上畫報的潛質。
她下意識張口,想要喊他,後又被自己這種想法給嚇住,噤聲,抬腳往後退了一步。
她可是來跟蹤他的,怎麼能暴露身份。
想著不能被他發現,因此不知不覺她又退一步。
然而,天不遂人意,倏爾,謝平寧不經意抬頭,與她目光相對。
有那麼一秒,時間是被他們的相視一愣給害的凝滯住的。
但謝平寧先回過神來,他臉上寫著不確信,盯著她,視線不曾移動。
後他又收起報紙,指了指她身後,唇在動,說了句什麼。
但相隔距離有些遠,她沒能聽清。
等她疑惑地回頭去找尋答案,結果迎面找出來一輛正朝她緩緩駛來的灑水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