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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21:47 作者: 水銀燈河
    阿姨拿著抹布正要去收拾,不妙,被剛刷完牙,下樓來尋餐的劉宇岩鼻子靈敏,先聞到一股芒果奶油香味。

    他做夢以為早上吃芒果班戟,滿心歡喜奔向廚房,結果----

    「----啊!」

    這一聲,驚走院裡一棵香杉上落著的兩隻紫嘯鶇。

    「是誰?!是誰吃了我的哈根達斯?!」

    曾貝昨夜睡得太晚,本還不打算醒,只聽有人上樓,踩得實木樓梯,吱拉作響。然而那道腳步聲,是消失在她門口的,並且,此伏彼起,立即有少年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傳來:

    「曾貝!你給我出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吃了!你把我的哈根達斯還給我!」

    曾貝臉上是一大早被人打擾清夢的痛苦,她蹙眉,卷著薄被翻了個身,不打算解決這個問題,迷迷糊糊又要睡過去。

    然而劉宇岩哪裡肯放過她,砸門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大有拆房子的氣勢。

    所幸爺爺奶奶早早出門散步去了,才能免受此遭摧殘。然而芬姨不好過,被他鬧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將冰激凌桶扔進垃圾收納袋裡,一面朝樓上喊:「你不要吵她睡覺啦,不就是一桶冰激凌嘛,男孩子不能這么小氣的啦。」

    劉宇岩聽了這話更氣,下樓,誓要跟他老媽展開一番關於男女平等的人權辯論。

    但謝平寧先他一步,晨跑完畢,進入屋內。察覺房子上下氣氛不太對,他出聲問了句:「怎麼了?」

    「有人把他的冰激凌吃掉了。」芬姨把袋子裡的殘骸亮給他看。

    劉宇岩不滿她話里的模稜兩可,反駁道:「不是有人,就是曾貝!是曾貝吃的,除了曾貝,這房子裡沒人會幹這麼缺德的事!」

    謝平寧挑了挑眉,掀開袋子,看了看,後說:「這是你的啊----」

    他了悟,「我以為是零食來著,昨天半夜起來忽然好餓,就拆了吃掉了。」

    說完,臉上露出幾分抱歉神色。

    劉宇岩一時說不出話來,被謝平寧輕飄飄一句話,害得半口氣吊在胸腔里,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謝平寧繼續說:「抱歉,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多少錢,我賠給你。」

    芬姨忙接上話:「可別這麼說,小謝,你太客氣了,不過就是份吃食,哪裡需要這麼計較。是小宇不懂事,太小題大作了。」

    「不怪他,是我沒問清楚。」謝平寧不認同她的說法,非要客氣。

    還是劉宇岩頹喪著臉,走到沙發邊,化解僵持局面,說:「算了,平叔,你也不是故意的,吃了就吃了,沒什麼的,大不了下次再去買唄。」

    這時候倒想得開,可見他是對人不對事的,並非事事都要錙銖必較。

    曾貝聽著這話,冷笑了聲,腰抵著二樓迴廊的欄杆,手裡拿一個絳紅色發繩,正收束著一頭長髮。

    鬧劇終於收場,兩隻紫嘯鶇聞聽風聲已靜,忙又飛回來,躲在香杉樹下,偷清淨。

    謝平寧摘了耳機,正上樓來,倏爾一抬頭,迎面對上的便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一身黑色睡裙的曾貝。

    她猝不及防的出現,令他後退了一個台階,站在階下,她還比他高出兩公分。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臉上表情冷冷的,質問他:「你為什麼騙人?」

    「我……」謝平寧被她問得有些懵,抓了抓耳後,想出個理由,「我不想看你跟石頭吵架。」

    「石頭?!」她一臉不可置信。

    謝平寧為她獨特的關注點,感到有些好笑。他彎了唇,點頭,說:「是啊,他說他小名叫石頭。」

    「呵,石頭,」她露出幾分鄙夷,「哼,也只有他那種人,才會取這種傻裡傻氣的小名。」

    他但笑不語,看她彆扭完,指了指被她擋住的樓梯出口,說:「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上去洗澡了。」

    曾貝下意識讓出一條道來,讓他通過,等他人已登上三樓的樓梯,她又想起來,喊住他:

    「餵----」

    謝平寧回頭,看向她,目光疑惑。

    「你用不著討好我。」她直直看住他,說,「不用懷疑,我就是你心裡想的那種女生,我很壞,非常壞,所以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可憐我,因為----你們才是最可憐的!」

    宣示完,她一頭扎進自己的臥室,啪地甩上門。

    下午,吃過午飯,爺爺跟奶奶正坐在客廳里,聽著小曲消食。

    阿姨端著一盤西瓜走來,身後跟著遲遲才將飯吃完的曾貝。而劉宇岩和謝平寧擠在在廚房的流理台後,正研究西瓜到底是切成塊好吃,還是榨汁更好。

    爺爺坐的是三人的沙發,曾貝擠過去,大夏天,也不怕熱,靠在爺爺身邊,跟他一起聽收音機里唱:

    「長清短清,哪管人離恨;雲心水心,有甚閒愁悶。」

    而她不等電台里女旦聲音接續,從此句末尾接起,柔柔和上了一句:「一度春來,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注]?」

    奶奶眼睛一亮,替爺爺拿來西瓜的手一頓,覺得稀罕,問:「怎麼今天下午這麼乖,還扮起陳妙常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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