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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19:25 作者: 黃微妮1
不是幻覺,那一定是做夢了。
夢中,徐子睿的臉依舊緊繃,但神情到底柔軟了下來。他伸手探了一下我的額頭,隨後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
我迷瞪瞪地看著他,他撤回目光,輕聲問我:「渴不渴?」
我木然地點頭,他眉頭微微一展,隨後拿起床頭柜上的水果刀,低頭開始專心削梨。
我靜靜地看著徐子睿削梨,心中一慟,再次忍不住提醒他:「徐子睿,我們……已經分手了。」
見我再次下逐客令,徐子睿切梨子的動作陡然一窒,頓了片刻後,他繼續重複之間削梨子的機械動作。只是動作明顯比之前慢了很多。隨著果皮盡去,梨子露出雪白多汁的果肉,他都沒有再說話。
看著徐子睿將梨子一分為二,我目光一震。他不知道,梨子是不可以分著吃的麼?分梨,分離的意思。
我難受地閉上眼,一直到徐子睿切好梨,目光平靜地看著我,才緩緩睜眼。
好吧,就當做是最後的告別和祭奠。
我接過徐子睿遞過來的一半梨子,他轉過身,去找紙巾擦手上的梨汁。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似乎因為我的話,瞬間染上了幾分蕭索和寂寥,我的心也隨之變得空空落落起來。
我又哭了。真是邪門了,我的眼淚簡直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盡。我要是躥白蛇傳說里去,這眼淚水估計能水漫金山。
幸好,徐子睿擦手擦得極慢。在他轉過身來之前,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偷偷拿被角胡亂擦掉臉上七零八落的淚珠。
以前只要生病的時候,徐子睿都會在我身邊照顧我。好像有他,我心裡就像有了依靠似的,會感覺安心。大家都說,人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候,生病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一定是自己最在乎的人。遲鈍如我,好長時間卻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依賴感懵懵懂懂,等到後來想清楚,覺悟到這裡面暗藏了一種叫做「喜歡」的情愫的時候,都是好久之後的事情了。
可惜這種兩情相悅的喜歡,沒能持續多久。
現在,我們的感情里夾雜了「不信任」「背叛」「劈腿」這些最不堪的字眼,卻是逼得我不得不與這種讓人貪戀的依賴感告別。
我拿著徐子睿給我的一半梨,細細地啃,味同嚼蠟。
梨吃到一半的時候,徐子睿擦淨了手。
他轉身走近我,在我床邊微微俯身,目光隱有驚痛:「微微,對不起……我大意了。」
所以,才給別人可乘之機?
我覺得我快要動搖了。幾乎從不對人說「對不起」的大冰山,居然跟我道歉了。
我垂下目光,心中千萬個原諒一閃而過,可是,最後,我一句話也沒說。以前的事,怎麼可能當做沒發生過?
「你給我一點時間,查清楚這件事。」
見我默然不語,徐子睿直起身子,嘆了口氣,似乎是隱隱失望。隨後,他斂著眉看了我好一會兒,才緩緩走出病房,大步離開。
看著他高大清冷的背影離去,恍然間,我似乎望到了此後我們漸行漸遠的人生,內心酸澀無比。
這個夢好真實,一直到次日醒來,看到枕巾上的淚漬,我都懷疑這是不是真的,可環顧四周,病房裡哪有一絲徐子睿來過的痕跡?
以徐子睿的驕傲,我那樣冷言冷臉對他了,他怎麼可能再來找我,而且低聲下氣求我?
我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即使分手了,夢裡還全部是他的影子。
第四十八章習慣,是一種會呼吸的痛
接下來幾天,徐子睿沒有再出現過。
顧小西、泥巴和古政輪流過來陪我,我好像心死了一般,每天眼睛直直盯著病房的天花板發呆。白色的牆,白色的床單,還有死灰般蒼白的自己。人家說,身如已灰之木,心似不系之舟。大概就是我這樣了。
可是,即使自己再要死不活,我的病也漸漸好了起來。
泥巴她們似乎也猜到我和徐子睿出了問題,不再在我面前主動提他。
而古政,看我的眼神卻是越發的愧疚。
在我很雲淡風輕地向他們說了一下事情的大致經過,在他們震驚的表情中,我把自己披散的頭髮好好用手捋了捋,再給自己束了個十分精神的馬尾,結束了自己長達一周多的女鬼生涯,咧著嘴對他們扯出一個「我很ok」的微笑後,我出院了。
隨後,直接回家。
有鍾寰的寢室,我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而大學的學分在大一大二基本都修完了,大三本來也沒什麼課了,只有一兩門專業課,也基本上結束了。複習的話,法學專業書自己在家裡複習也是一樣的。
當我風塵僕僕到家的時候,我老媽正準備出門趕晚上的牌局。
「姑娘,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我媽放棄了牌局,將我接進家門,拉著我坐在沙發上,摸了摸我的頭,疑惑道,「微微,你十一都沒回來,你今天中了什麼邪?居然回來了?」
我用力扯開嘴角,訕笑了一下,挽住她的胳膊,撒嬌道:「老媽,我想你了。」
「我那條簡訊你看到了?」我老媽將我一把推開,笑吟吟問。
「簡訊?」我摸出手機一看,黑屏,我住院期間,早將手機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