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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17:41 作者: 北途川
那架勢,破有種三堂會審的感覺。
憫之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她把手在褲子兩邊擦了擦,吞了口唾沫,一把拽住表姐,「表姐你說我是過去呢,還是裝死呢好?」
表姐扭過頭,猛一樂,「別說,他這麼坐在那兒,還挺有種大佬的風範。」
憫之都快哭了,「你可別取笑我了。我就想知道他們在聊什麼。」
第25章 談戀愛吧三
紅薯是小小的那種, 巴掌大小, 顆顆飽滿圓潤,透著股憨態可掬的肉感,每一顆都差不多大, 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剝開是鮮黃的瓤, 香氣撲鼻。
宋易知道。
小時候宋晴饞, 會自己刨土坑烤紅薯, 在野地里, 風四處吹,隻眼前土坑裡那一點溫暖, 用手扒拉著翻紅薯, 碰一手一鼻子的灰, 有時候紅薯烤出膠,手上的灰漬好久都洗不掉。
陸季行自然不必吃得那麼狼狽。
甚至連灰燼都沒有, 架在泥台上隔火烤。
陸季行一手戴著隔熱手套, 一手拿著小鉗子撥弄, 他年輕的時候經常外出拍戲,有時候冬天在野外,就生這樣的爐子, 紅薯的香氣仿佛帶著溫度, 再來瓶酒, 就無懼嚴寒了。
這麼想著, 他就打了個響指, 叫尤嘉, 「老婆,去溫幾瓶酒。要烈的。」他低頭,看了眼宋易,目帶寒光。
「哦。」尤嘉歪著頭看見陸季行面前端坐的男孩子,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別亂來。憫之和宋易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作為親爸媽,這點敏感度,還是有的。
她想起自己當年和陸季行談戀愛那會兒,不知不覺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雖然她覺得倒不必那麼緊張,緣分有時候是件很奇妙的事,但陸季行那性子,鐵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陸季行裝沒看見尤嘉的示意。
人大概都有一種直覺,滿屋子的人,陸季行就看宋易覺得扎眼。
果不其然,是個覬覦他憫之的小狼崽子。
作為一個父親,女兒是手心裡捧著的寶貝,誰多看一眼,他都警醒,更別說宋易這種上來就坦白他對憫之有想法的。
可以,非常好,大膽。
陸季行很想把手裡的鉗子敲他腦殼上,最後只是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你說你和憫之什麼?」
宋易微微垂首,「我和憫之在交往。」
陸季行舌尖舔過每一個牙齒,最後頂住上頜,微微點頭,「多久了?」
宋易從來沒覺得這樣緊張過,甚至他剛剛走過來的時候,甚至還是自信滿滿的,橫豎都是一刀,反正憫之喜歡他,大不了就再接再厲,也沒什麼可怕的。
但這會兒他只覺得冷汗沿著背脊一直往下淌。
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經都繃緊著,皮也繃得緊緊的,明明陸季行看起來平和得近乎紳士,他莫名覺察出一股難言的恐怖出來。
「有一年了。」他回答,垂首的模樣顯得謹小慎微。
這一點兒都不像他。
「我很喜歡憫之。」
陸季行再次點了點頭,爐子裡一顆紅薯烤熟了,泛著濃烈的焦香,他拿扦子扎透了,確認是熟了,就把它夾了出來,松松皮。
遞給憫之的舅媽,「嘗嘗。」
周倩接過來,左手換右手,鼓著腮幫子聚了一口氣吹著,燙得不行。
尤靖遠抽了幾張紙,給她墊著拿在手裡,嫌棄地嘟囔了聲,「笨不笨。」
周倩瞪了他一眼,回過頭的時候,陸季行一隻手正無意識地虛點著,目光幽沉地落在宋易身上。
她陡然有些心疼起宋易來。
是一種同病相憐的憐憫,她嫁給憫之的舅舅尤靖遠那會兒,也是這樣的處境,他已經是一家規模不小的公司的總裁,而她不過是邊緣藝人,身份的巨大懸殊,讓她生不出半分妄想來,但愛情有時候就是不講理,不是不能要,就能不去想的。
但作為憫之的舅媽,她自然還是站在陸季行和尤靖遠這邊的。
她對尤靖遠再了解不過,自大狂,暴脾氣,習慣高高在上,也習慣了做決斷,最心愛的外甥女的婚姻大事,他即便不能干擾,也必然要人家好看。
俗話說,下馬威。
這是考驗。
但陸季行更多的是一種難言的心情,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嬌嬌女兒,捨不得打捨不得罵,好好地寵了這麼多年,猛地有一個人要把他放手心的寶貝拿走了,他那種心情,是不當爹沒辦法體會的。
會有人比他更愛憫之嗎?會有人比他更無條件包容她愛她嗎?會有人寵著她呵護她把她當寶貝嗎?
不放心,怎麼能放心呢!
他尤記得他第一次抱憫之的感覺。
那是深冬的一個早晨,剛過完年沒多久,春天就快要來了。尤嘉生憫之不順利,在產房待了三天兩夜,他熬得雙眼通紅,一刻也不能寐,終於聽見一聲啼哭,護士出來告訴他,母女平安,他鬆了一口氣,像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憫之被裝進保溫箱裡,過了大約五六個小時,才有護士領著他去看,他的手穿過箱體觸摸到她,軟軟的身體,粉嫩嫩的皮膚,她動了動手腳,忽然對著他笑起來。
那么小的一隻,眼睛只睜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就會對他笑了,後來尤嘉一度嘲笑他幻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