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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11:55 作者: 清麓
    這不是他平時回家的那輛公交車,而是去往附近的一家商場,他今天剛領了家教和咖啡廳打工的工資,他準備去給賀見微買件禮物。

    一想到賀見微收到禮物時欣喜若狂的模樣,陸知著便情不自禁翹起嘴角。

    從商場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街上華燈初上,燈火通明,陸知著的手裡提著一個精緻的袋子,那是他給賀見微選的禮物。

    縱然打工掙到的錢所剩無幾,他心裡也是開心的,這是陸知著第一次買這麼昂貴的東西,可他心甘情願,一點兒都不覺得捨不得。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見賀見微收到禮物的樣子了。

    ……

    賀見微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手裡拿著手機,手機早就黑屏了。

    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了,賀見微回過神來,起身準備去洗個澡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

    他想要見陸知著,想要抱抱陸知著,可是他不想陸知著因為他的事情不開心,他希望陸知著和他待在一起是快樂的,而且他比陸知著年長那麼多,理應為他遮風擋雨,他才十八歲,還是個孩子呢。

    賀見微去洗了個澡,頭髮也沒吹乾就吃了兩片安眠藥,爬上床去睡了。

    作為一個成年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別給別人添麻煩,他爸媽照顧他爺爺已經夠累了,不應該再顧忌他。

    賀見微睡得昏昏沉沉,他做了個夢,夢見他家院子裡的李子熟了,他爺爺站在李子樹下沖他笑。

    賀見微跑過去問他:「爺爺,什麼事兒讓您笑得這麼開心啊?」

    賀以良笑著對他說:「我真高興啊,我要去見我的小柔了。」

    賀見微渾身血液凝固,背脊發涼,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像是溺水的人終於爬上了陸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背後的衣衫被冷汗打濕,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賀見微雙腿發軟,腳步虛乏地跑進賀以良的房間。

    由於起的太猛,賀見微的兩眼發黑,他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待到視線清明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賀光儒躺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了,房間裡亮著一盞小小的檯燈,借著微弱的光,賀見微向賀以良走去。

    奇蹟般的,他沒有心慌,也沒有害怕,他仿佛已經有了答案。

    賀以良走得很安詳,嘴角微微上揚,似乎真的如賀見微夢中夢見的那般,他很高興,他獨活了十年,終於可以去陪他摯愛的妻子了。

    賀見微伸手去握住賀以良的手,他的手還帶著餘溫,仿佛睡著了一般。

    賀見微將他握成拳頭的手打開,賀以良的手心赫然躺著一對戒指,自從傅景柔去世之後,他就收起來了,那是他們的結婚戒指。

    賀光儒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見他面前站了一個人,昏暗的檯燈照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賀光儒聽見賀見微冷靜到淡漠的聲音,他說:「爸,爺爺走了。」

    賀光儒心頭大慟,眼淚猝不及防的奪眶而出。

    賀以良的葬禮辦得很低調,但前來悼唁的人還是很多,原本有電視台的人來想要報導賀以良的事,都被賀見微拒絕了。

    「表哥,麻煩你把我爸媽帶回去休息,他們一晚上沒合過眼了。」賀見微叫住楊星河。

    楊星河點頭答應,欲言又止的看著他說:「你也別太逞強,我們都在呢。」

    賀見微冷淡的應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楊星河嘆了一口氣,原本他想問賀見微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陸知著,但他不知道他們倆在一起了,以為賀見微還在追求陸知著,便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也就沒提。

    賀見微手上戴著黑紗袖章,跪在靈堂前燒紙錢,有人前來悼唁的時候,他便起身去給對方拜一下然後接過對方帶來的香蠟紙錢。

    靈堂里時不時總會傳來哭泣的聲音,賀見微麻木而穩妥的處理好後事。

    「見微!」閆鴻飛一看見賀見微立馬紅了眼眶,他旁邊站著衣著樸素的俞娉娉。

    賀見微的嘴唇發乾,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今天喝過水沒有了,「嗯,去給爺爺燒點紙錢吧。」

    閆鴻飛一把抱住他,哭濕了賀見微的肩頭,「怎麼會這麼突然……」

    賀見微拍拍他的背,「也沒有很突然。」

    俞娉娉覺得賀見微太冷靜了,可賀爺爺的後事需要賀見微處理,根本沒有時間讓他沉浸在悲傷中。

    俞娉娉拉開閆鴻飛,抱了一下賀見微,「雖然這時候和你說什麼都是白搭,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走下去。」

    「嗯。」賀見微回抱了一下俞娉娉。

    俞娉娉和閆鴻飛去給賀以良燒紙錢,閆鴻飛哭到打嗝,俞娉娉在旁邊給他遞紙,自己小聲的啜泣著。

    他們三人一起長大,賀以良對他們很好,就像是他們自己的爺爺一樣,那時候賀奶奶還在,總是會給他們做好吃的。

    等到夜深人靜,賀見微才終於得以休息,閆鴻飛也才找到空隙和賀見微說話。

    「今天謝謝你們幫忙,我忙暈頭了,忘記聯繫飯店這件事了。」賀見微主動開口,若不是閆鴻飛和俞娉娉,今天來悼唁的人恐怕飯都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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