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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7:06:43 作者: 朵蘭茜
我破涕為笑,「胡扯,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不會?等我們的孩子出生比他更厲害,他會直接在產床上給護士們來段藏族舞。」
越說越離譜,方凱文吹起牛來真不含糊,看他愉悅的樣子,好似他的孩子無所不能。
我情不自禁地揚唇,傷痛的心變得柔軟了。
方凱文握緊我的手,「寶貝,這陣子大家都心情浮躁,明天我就要上班,我實在不放心你,你答應我,你不能單獨去見簡濤,更不能見齊櫻,我不希望你和孩子出任何意外。」
「好。」我輕聲應允,我知道我不能再任性,既然他是我唯一可依靠的人,以後我就要學會聽他的話。
我們很快到了家,方凱文為我放了首班得瑞的輕音樂,讓我和肚裡的寶寶聽,他自己在廚房裡忙碌著做晚飯。
方凱文手機響的時候,我正躺在沙發上發呆,我隨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機,上面顯示的竟然是「小櫻」。
我想了想還是起身去了廚房把手機遞給方凱文,「給,你前妻。」
方凱文笑了,「寶貝,你幫我接吧,我的手上有麵粉。」
我耐心地摁了接聽鍵,再把手機貼在方凱文的耳朵上,這服務算到位了吧。
「我是方凱文……」方凱文邊聽邊嬉皮笑臉地看著我,只是他越聽他的表情越嚴肅,最後他的身子僵硬了,他的眸光緊盯著我。
「怎麼了?那女人又有什麼事?」我遲疑的問著,我的心裡沒來由地陣陣發緊。
「寶貝,你聽著不要激動……」方凱文說話了。
我點頭,我為什麼要激動?
「你爸爸方才病逝了……」
方凱文的聲音很輕,輕得我沒聽清,我怔了下,我把手機塞進方凱文滿是麵粉的手裡,我轉身往外走。
「喂,寶貝你去哪兒?」方凱文緊跟在我的後面。
「我去給我爸爸打電話……」
我去翻找我的手機,可是我扔在哪裡了,我怎麼也找不到。
「寶貝,你爸他已經接不了電話了,他病逝了…」
方凱文握住我顫抖的手,我抬起臉來看他,我的臉上早已濕涼一片,我怎麼能相信他的話,我分明方才還和他在一起。
我推開方凱文,我向大門走去,只是我的眼前卻陣陣發黑……
「寶貝!」
方凱文驚呼,他的大手已拉住我撫頭的胳膊,我的身子一沉,徹底昏倒在他懷中……
55、心泣悲傷盡 …
爸爸終是離我而去,這個不爭的事實終究擊倒了我,我病倒了。
我是我爸唯一的孩子,他的葬禮理應由我來一手操辦,只是我什麼都不懂我無從下手,我心情悲痛茫然無措。
方凱文請了假他代替我操辦了我爸的葬禮,他運用了他的關係,把殯儀館與墓地的事宜都安排妥當,在我的建議下我們一切從簡。
在陰冷的殯儀館裡,方凱文並沒有避嫌,他很坦然地和我一起披麻戴孝,無論是白天來者的弔唁還是夜晚的守靈,他都不曾離我左右。
這期間方凱月夫婦扶著方凱文的母親過來了,高朝跟在後面,他看到我哭,他也哭。
我心裡雖心存感激,只是這個時候我已無暇顧及,我直感自己就是一個悲傷的木偶,我除了哭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到了第三日出殯的日子,殯儀館方的人主持了最後的告別儀式,方凱文陪著我站在父親的遺體旁向來告別的親友鞠躬表謝。
我手腳冰涼,徹身發寒,我的淚眸早已呆滯,我眼前晃動的人流已成不了具體的影像,方凱文攙扶著我,他很怕虛脫的我再次暈倒。
「小茜……」熟悉的嗓音在我耳邊繚繞。
我僵滯的眸光終於現出光彩,我抬眸望向簡濤,我淚如泉湧,「濤……」
簡濤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他的後面跟著簡叔叔和簡阿姨,他們望向我的目光溢滿了擔憂。
簡阿姨輕輕嘆息握住我的手,「小茜節哀順變吧,好好照顧自己。」
我含淚點頭,他們隨著人流在我眼前走過。
我爸生前醫院的同事和親友來了不少,方凱文已在酒店中餐廳包了席,不過去墓地的人都已經被他找來的車子直接送去了酒店,尚美和潘子博在那裡幫我們招呼客人。
告別儀式結束後,我望著父親的遺體被推進火化爐的剎那,我還是崩潰了,我哭得撕心裂肺,幾欲昏厥。
方凱文心痛地抱緊我,「寶貝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要堅強些。」
這是自我父親病逝後,他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父親的骨灰終於出來了,我拾骨灰的手都在抖,人來世上走這麼一遭,到頭來只不過換來一堆碎裂的骨灰,我把骨灰盒緊貼入懷裡,我最後一次擁抱我的父親。
按本地習俗,父親死後應由兒子來打幡,沒有兒子則有侄子來代替,在我的堅持下,我還是親自為父親打了幡,摔了盆,我想這應該是他生前最希望的,我生前沒有孝順他,死後我不能再讓他失望。
今天承蒙老天垂憐,綿綿的細雨飄灑了一天,從未停止過,我媽媽過世時我爸在她的墓地旁為自己預留了墓位,現在我爸的遺體終於可以與我的媽媽合葬在一起。
我跪在那裡久久地悲泣,我面前的曾是最疼愛我的爸爸媽媽,現在他們與我卻已是永遠的陰陽相隔,如若他們在天有靈,我希望他們在地下能相親相愛,相守相伴,不要再分離,不要再彼此傷害……
從墓地回來,我爸委託的律師找到我,我才想起我爸還有所謂的遺產,律師告訴我,我爸臨走前就已立了遺囑,他將生前所有的積蓄和兩處房產都留給了我。
原來我的爸爸對他的死早有預感,他已然為他的離去做好了準備。
我真是痛徹心扉,我爸年近五十就過早的撒手人寰,我不知道這是命運對他的懲罰還是對他的憐愛,讓他回到愛人的懷抱,這應該算是一種幸福吧。
我爸的喪事過後,我人已是心力交瘁,我臥床不起,渾渾噩噩地躺了幾天,在方凱文的悉心照顧下,我的身子似恢復了些許的精神氣。
我站在鏡子前看著我憔悴蒼白的臉,鏡中的人好陌生,這哪裡是我,暗淡無華的面孔仿佛是一個滄桑淒涼的老婦。
我撫了下我的小腹,我全身除了這裡再長,其它地方都在驚人地削瘦,我真怕傷著身體裡的這個小生命。
方凱文中午又匆匆趕回來陪我吃飯,看我起來了他很意外,他親自拿木梳為我梳理凌亂的長髮,
「寶貝,我在考慮是不是把你的長髮剪短?」
「為什麼要剪?」我伸出手指撫臉,是不是我現在變得好醜。
「你看你全身都在消瘦,只有這一頭長髮烏黑髮亮,我懷疑它把你的營養都吸收走了。」
我笑了,「你是怕它把你孩子的營養都搶沒了吧?」
「搶誰的都不行,一個是我的大寶貝,一個是我的小寶貝,我都心疼。」
方凱文磁性的嗓音溫柔地刷過我心尖,我莞爾,我的心情開始轉好,我沒有一無所有,我還有一個體貼入微的老公和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方凱文利落地為我梳了個麻花辮,他把我轉了過來,
「寶貝答應我,從今天開始你要好好吃飯,你再繼續消沉下去,我們的寶寶生出來一定會是個不足三斤的小猴子。」
這陣子我們家扔掉的飯菜比吃掉的還多。
我的眼眸濕潤,我把臉緊貼在他的胸前,「好,我答應你……」
我要好好吃飯,我不能再餓壞我的小寶寶。
自從我爸爸去世後,方凱文沒有再提舉辦婚禮的事,我知道他再考慮我的感受,父親屍骨未寒女兒就熱鬧地辦婚禮擺酒宴,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午飯後我跟方凱文提出要回家去收拾些衣物,順便把戶口本等證件帶回來。
他拗不過我,他只好趁下午上班前把我送回了家,他囑咐我呆在家裡等他,他下班後就來接我一起回家,我聽話地點頭,他才放心地離去。
我的衣物本不多,很快就收拾出來裝了包,我把戶口也放進包里,我決定還是與方凱文先把結婚證領了,他說的對,為了孩子我們也要名正言順。
一切收拾妥當後,我便把家裡的老相冊找出來,我倚在床上慢慢地翻看,我抽出一張我爸爸年輕時的照片,我細端量他的眉眼,他很英俊,我們父女倆在外貌上有幾分相似。
如若不是我爸他長了一副好皮囊,我媽也不會那麼死心塌地的愛上他,我媽是位音樂教師,她曾是我爸的病人,結果病治好了,心卻丟了……